痛!刺骨錐心!
她聽到了自尊坍塌和心髒裂帛的聲響。
隨著鮮血慢慢流失的還有她如花般絢爛的生命,但她心中仍存了最後一分僥幸:隻要生下孩子,滴血認親,桑柔的挑撥便會不攻自破!
天知道,在失去一兒一女後,她是多麼渴望這個孩子的降臨!
終於,在隻剩最後一口氣時聽到了嘹亮的啼哭,她心中一喜:“孩子,我的……孩子,滴……血……”
話未說完,甚至她還沒來得及看那孩子一眼,裴浩然惡魔般的聲音便粉碎她最後一絲希冀:“摔死他!”
屋外,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窗欞子被刮得咯吱作響。
“哈哈……你費盡心思、忍受剖腹之痛生下他又怎樣?還不是逃不過奔赴黃泉的下場?現在,你的心,是不是更痛了呢?背叛我,這就是下場!忘了告訴你,柔兒早在兩個月前就被抬為正室,若非她心善,我早就將你這個失貞的棄婦掃地出門,哪會賞你一個體麵的死法?”
桑柔?那個厚顏無恥、挑撥離間的嫡姐……心善?
賞?剖開她的肚皮、摔死她的孩子……體麵的死法?
好你個裴浩然!好你個桑柔!
你們等著,我桑玥便是到了陰曹地府、化作厲鬼也要永世纏著你們!為我那三個苦命的孩兒,討回公道!
既然善無善終,若有來世,我桑玥必將一切負我之人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一聲炸雷平地起,午後的光景暗沉如墨……
寒風催樹木,嚴霜結庭蘭。
桑玥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棉被,卻忽然從睡夢中清醒。
外間,傳來了鍾媽媽搖頭歎息的聲音:“唉!二小姐也真是的,這麼冷的天哪能往湖裏跳呢?好在四小姐發現得及時,希望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吧!”
蓮珠聽完鍾媽媽的話,不以為然道:“哪裏是小姐自己往湖裏跳的?小姐像是那麼不愛惜自個兒的人嗎?偏得小姐出事,她就在旁邊搭救?她平日裏逛園子都不帶小廝的,那日一帶好幾個。世上有那麼離奇的巧合?都能拿去說書了!”
掉進水裏?被四妹搭救?
桑玥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平平的、滑滑的,沒有褶皺,沒有傷口。她明明記得自己被產婆開膛破肚,最終失血過多而死。
難不成她被救了?
可即便被救,又是誰有如此通天大能將她腹部的傷口縫合得天衣無縫?
她睜開眼,開始仔細打量房間的陳設——房間尚且寬敞,床的斜對麵是八抽屜的高梳妝台,旁側是臉盆架,對麵是兩把小姐椅,旁邊是一個百花齊放的繡墩……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強勢轟襲著桑玥的大腦,這分明是她出閣之前的屋子!
目光下移到手上,小巧玲瓏、指若纖蔥,她已經二十多歲了,怎會有如此嬌小的手?
思量之際,屋外的對話並未停止。
鍾媽媽敲了蓮珠的腦袋一記,打開簾子往裏瞅了瞅,看見桑玥仍處於昏睡中,這才籲了口氣,轉而對蓮珠喝道:“你這丫頭,怎敢在背後搬弄主子的是非?四小姐央著小廝將二小姐救上來是有目共睹的事,至於二小姐是如何落水的卻無人看見,你的猜測隻能是猜測,趕緊把它爛在肚子裏。若讓有心人聽去,再給二小姐安個恩將仇報、詆毀庶妹的罪名,你還嫌二小姐的日子過得不夠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