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聽點什麼嗎?”

琉祭咬住沒有血色的唇,搖了搖頭。

“沒必要了。”

結束吧,再開始

地府並非如想象般陰森可怖,反而極是絢爛美麗。墨色盡染的天空,漫天飛舞的曼珠沙華。紅與黑的絕美搭配,也是她最喜歡的搭配。看著誘惑而危險重重,卻仍舊讓人有想要以身犯險的*。

“姑娘,你又來了。”

“嗯。”

“這回你要喝我這孟婆湯嗎?每次從這奈何橋上過,你都不喝這孟婆湯,是不想忘記什麼呢?聽婆婆一句勸,求不得的莫要強求,忘不掉的也得盡力去忘,別帶著一身擔子負累了自己個兒。”

絳紅大擺石榴裙的女子佇立在奈何橋頭,隻笑不語,輕微地搖了搖頭。

“婆婆,有些事情不能忘,忘了比不忘更可怕。這奈何橋我走的太多了,不想再走了。以後就留在忘川裏,做個天地不容的小鬼也好。”

白發蒼蒼的老婦人佝僂著背,緩步走到了一邊,低下頭恭敬地行禮:“孟婆見過暝曄天尊。”

橋頭的紅衫女子猛地回頭,飄揚而起的長發畫出好看的弧度,幾片翻飛的血色曼珠沙華花瓣悄悄潛藏進女子的卷曲青絲中。

一襲鬆綠色在這裏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琉祭?!”

“你又要這樣丟下我嗎?每次都這樣不征得我同意就自作主張,每次都想把我遠遠甩在後麵,你若是我,你會怎麼想呢?”

“傻瓜,那是因為我愛你啊。”女子垂下頭,任長發覆住半張臉龐,可遮不住眼光閃爍。

“你才是傻瓜。愛我就不要丟下我。”

“琉祭,你可知白罌粟的花語?它代表遺忘。而萱草是遺忘的愛。所以,你可以忘了我,我不會怪你。”

“我會怪我自己。”聲音沙沙的,很溫和。聽著像倦怠的夏日裏被瘙癢的懶散貓般舒服。

風沙掃過,卷起兩人的長發,融進漆黑天空,混入翩翩起舞的血紅花瓣。

“琉祭,你吃了什麼?”

對著暖萱勾起一灣平和的笑容。“散靈丹。”

“你……”

“暖暖,我豈能無備而來。做神仙有什麼好?不過活得久一些,受的寂寞也更多一些。”

琉祭端一碗孟婆湯,又一分為二。

“暖暖,喝了孟婆湯,我們來世做人幹幹淨淨、完完整整地愛一回可好?”

暖萱也不再出聲反駁,眼眶裏蓄滿了盈盈渥渥的淚水,嘴角卻掛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樣的歡愉。

“好。不求轟轟烈烈,隻求幹幹淨淨、完完整整地愛一回。”

墨色籠罩下的奈何橋上,靜如死水的忘川之上,一紅一綠的色彩對比格外強烈,卻又有著奇異和諧。他們一路談笑風生,消失在曼珠沙華花海的盡頭。

“琉祭,願前塵隨風散,獨不忘彼此。”

“暖暖,望往事自水流,惟銘記你我。”

“不行,琉祭,我們得有個暗號才行。”

“也是那你就說,萱草之愛,暖因君之山盟。”

“那你說,琉玉之念,祭為伊之海誓。”

“你這磐石千萬不可轉移。”

“你這蒲草也得堅韌如絲。”

“嗬嗬。”

輕鬆甜美的笑聲在這羅刹鬼魅之地顯得特別突兀,可又聖潔異常,半分不得玷汙。

初夏陽光下的杏花雨,竹林吊腳樓的竹...

初夏六月,陽光的溫度不似暮春的剛剛好,竟有些老辣狠毒的意味。杏花因到了酴釄之時,開得忘我,情意正濃。微風徐徐,花香乘風,天地間盈滿甘甜,清風陣陣,花瓣成雨,遠近中紛紛揚揚。采菱歸來的浣女圍著頭紗,光著腳丫兒,追逐嬉戲在田間。不知是哪家大膽的閨女,吊起嗓子就放聲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