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分,竹原、柯南和夏目三個人圍在一起吃紅豆飯,並且分了柯南買的小蛋糕當甜品。

至於例行的吹蠟燭和唱歌環節被竹原擺擺手拒絕了(當然柯南可能也不是很願意給他唱生日歌),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的原因,他在某些方麵頗可以用保守這個詞來形容,喜靜、重儀式,對時下年輕人鬧騰的慶祝方式沒什麼興趣。請一大幫朋友來家裏開宴會,大家圍著他載歌載舞,互相往對方臉上抹奶油,順便再公布一下吹蠟燭時許願的內容什麼的……嗯……

倒不是覺得難以忍受,但能選擇的話,當然是和現在這樣一起安安靜靜地吃頓飯最好。

蛋裏孵出的兩隻也像模像樣地坐在桌子上用自己的特製餐盤吃蛋糕。

柯南在最初驚訝過後也接受了竹原身邊出現了兩個他看不見的新物種的事實,夏目就更加適應良好了。值得一提的是,二位都暫時沒能發現這狀態奇怪的生物是新的攻略者。

吃飽喝足後,各回各家寫作業。

但這注定是個不平靜之夜。

竹原宅主臥課桌前那扇窗被“砰——”地推開,不請自來的妖怪頭子一腳踩在窗沿,黑金長發在月光下浮動著柔和的光,肩頭披著的深藍羽織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朝著宅主露出了一個盡在掌握之中的愉悅笑容:“跟我走吧。”

在沒有得到回複之前,他便握上了竹原的手腕,二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剛剛反應過來的禦芍神眼中。

隻留下一句在夜空中久久回蕩的笑語:“這可是本大爺特地為你準備的盛宴啊!”

滑頭鬼以一種不可說的方式帶著竹原去了他的大本營。

魑魅魍魎,牛鬼蛇神,繁弦急管。

仔細辨認的話,可以聽得出,現在正被演唱著的是那首膾炙人口的、此刻完全聽不出原調的誕辰之歌。

很顯然,滑頭鬼所指的盛宴就是讓一堆長得奇形怪狀的妖怪圍著他載歌載舞。

竹原獨自一人立在圈圈中央,被動地聽完了整首歌,臉上不知該擺個怎樣的表情。好在熱情的妖怪也不在意這件事,按部就班完成來自上級的指示後就縮小了包圍圈,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這個人類我見過啊,上次還給他修屋頂來著,原來他就是總大將說的貴客啊!”

“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很弱雞啊。”

“味道也……噫!”

“成熟點好嗎!不要給頭抹黑啊,你們忘了頭之前的囑咐了嗎!”

“噢噢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沒工夫再聽小妖怪們叨叨,奴良滑瓢按計劃提溜著竹原上了屋頂,倏爾換上了一副與其動作全然不符的斯文嘴臉:“要與我一同觀星嗎?”

從剛才起腦子就難得有點不太夠用的竹原終於被高處的寒風刺得抖了抖,同樣斯文地回了奴良滑瓢一個發自內心的噴嚏。

有點挫敗地歎了口氣,竹原麵色平靜地在屋頂上坐下,點了點頭:“那就看吧。”

貼心地用了個小招數將凍人的風擋在二人周身之外,滑頭鬼沒什麼儀態地歪在一邊,慢慢地抽了口煙鬥。兩個人並沒有就此交流什麼心得感想,空氣裏流動著一股並不突兀的靜謐,也成功堵住了他想吟首應景和歌的嘴。

他吐出煙圈,想著,果然,這隻難搞的小童子就喜歡這種文藝的交往方式吧。

原因的話——仗著自己是能隨意隱蔽身形的滑頭鬼,他可是有認真研究過竹原與占據著其好感度最高地位的那位之間的相處模式的。

每天放學後走走河提,說幾句文縐縐的、似是而非的話,偶爾一起吃一頓飯,這就是竹原與夏目的全部日常。看起來溫吞到無趣,效果卻不賴……剛好趕上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那就姑且一試吧。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後又該怎麼辦,前不久剛被世界的惡意糊了一臉的滑頭鬼倒是完全沒在思考。

說到底,現在勉強稱得上“年輕氣盛”的奴良滑瓢可是個想到什麼就去做的主。

眼下氣氛是不錯,等了半天卻也沒收到半分的好感度,意識到自己的風花雪月計劃可能失敗了的奴良滑瓢坐直身體:“不喜歡嗎?”

稍微明白對方想做什麼的竹原笑了,如實地說出自己的感想:“不覺得月亮太過突出了一點嗎?能看見的星星不是很多呢。”

總覺得像是看到了第二個灰崎祥吾。

盡管作為“遊戲”的被攻略角色,處於完全被動可憐的地位,竹原卻完全沒有苦大仇深的自覺,反而經常會覺得“玩家”們非常有趣。

稚嫩的手段、無厘頭的原因、小心翼翼的試探,不合時宜的柔軟情感,以及毫無危險自覺性的處事態度,這些不都非常可愛嗎?甚至要比他曾經在“自己的世界”見過的大部分人要幹淨純粹得多。

如果雙方角色對調的話,那他……竹原抿起唇,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