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燐笑道:“殿下但說無妨。”
宇文欽笑道:“先帝長孫女櫟陽公主,也就是家姊,幼年時曾許配給唐公長公子元建,後來因病在宮中休養,便未能成婚。如今家姊業已到了及笄之年,小王舊事重提,唐公以為何如?”
月霓冷笑著,想起,九年前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不過後來父親病重失勢,這事便也沒人再提。而且這宇文欽不過十幾歲,想必這事是他特意打聽過的。
唐燐笑道:“如此也好,那便勞煩殿下詢問櫟陽公主。元建,你的意思呢?”
大哥元建一向沒什麼主見,因此既然父親發話,他自然應承下來。
其實這件事早就在唐燐預料之中了,眼下亂世茫茫,想立足於此,那麼與皇室聯手便是重中之重。而目前皇室公主不少,但男子便僅剩皇帝本人和眼前的陳王宇文欽了。皇帝本人年近五旬,而且遠在都江,而這個陳王殿下又不過十餘歲,還是少年。更何況把自己的女兒許給這位陳王,唐燐才舍不得呢!因此讓元建迎娶公主,便成了最好的辦法。
眼看著敲定了大哥元建的婚事,月霓倒也有些不安,會不會有一天父親真的塞給自己一個不認識的人做夫君喲。那可真是太慘了。
不過就算結不成兒女親家,卻不代表這群世家大族會放棄結識唐公幾位公子的機會,陳錦、夏侯權等人輪番敬酒,自然不會漏掉前幾日寡兵攻克神都的唐三公子。
“久聞元昭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陳錦對月霓讚不絕口。
而陳泰陪侍一旁,居然也多嘴了一句:“唐世兄功業煌煌,在下十分佩服。日後若有機會,還望能跟世兄請教一二。”
月霓答應的倒也爽快:“那是自然。陳兄客氣了。”
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月霓卻覺得這個陳泰是個很有品格的人。
穆傑心裏有事,因此依舊是幾句場麵話應付過去,一切都顯得心不在焉。而月霓看來,便覺得穆傑這人有些狹促,不夠大氣。遠遠不如陳泰落落大方,往來不怯。
而對於唐燐來說,這場夜宴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大半,和皇族結盟、拉攏威懾世家大族,都已完成,剩下的,便是那張空座位的事情了。
這件事自然還需要有人牽個頭,隻要他一提起,唐燐就能順理成章地把王渾的事說清楚,而這個任務,唐元師交給了穆傑。
然而觥籌之間,大家正在興頭上,穆傑卻黯然神傷,居然忘了唐元師給他安排的事。唐元師幾次示意穆傑,穆傑卻失魂落魄地獨飲苦酒。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唐元師也皺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閔晟突然站了出來。“唐公,陳王,各位,在下剛才突然想起前幾日無玄道長曾有一句讖言,挺合今日的情境,因此便想說給各位一聽。”
唐燐一聽“無玄道長”的名頭,立刻來了興致,連忙說道:“閔先生請講。”
閔晟神秘一笑,用長調唱出了這幾句讖言:“北地南向,鹿鳴九章。虛位遲至,一公一王。”唱完讖言,閔晟又拱手道:“此讖言主喜得臂助,恭喜唐公。”
唐燐笑問:“這讖言頗有有趣,隻是,不知何解?為何要助我喜得臂助?”
閔晟連忙解釋道:“北地南向是指尊貴的神都皇城,鹿鳴九章則是指神都有一場大宴賓朋的盛會,想必就是如今這一場。”
唐燐哈哈大笑:“那這虛位遲至,一公一王,想必說得就是老夫和陳王殿下了吧?”
閔晟搖搖頭,指著那個空位,說道:“這倒不是,隻是敢問唐公,這空位,是為哪位賓朋而設呢?”
唐燐苦笑道:“啊,這是為故友王隕而設的。可惜王兄天不假年,早早離去了。他的兒子王渾,當年也隨我征戰過,可惜今日不能赴宴……”
“原來如此,唐公真是重情之人啊!故人若是知道唐公如此掛念,也一定會感動的。”宇文欽立刻便領會了唐燐的意思,因此也馬上稱讚起來。
“唐公重情重義,當世楷模啊!”底下附和聲也紛紛響起。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卻打破了這紛擾的附和之聲。
“老師!我來了!”
這是一個擁有渾厚飽滿中原口音的男人,他大步疾行地走上了宴會。而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左手持劍的少年。侍衛們本想攔住他們,可那二人一路疾行,如入無人之境!
唐公看到這個男人,不禁喜出望外:“阿渾!阿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