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2 / 3)

這話峰轉得略微生硬,但能化解當下的尷尬,長安樂得接下話茬,便一一道來。末了,還問道:“這類高人居無定所,餐風飲露,袁畢亦是如此。不知陛下尋他作甚?”

“哦——”唐瀠狀似無意地抬眸掃視四下,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才緩緩道,“民間傳他精通周易八卦,我想看看是否名副其實。”

長安驕矜一笑,尤其朝江夏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自然非虛。陛下既想親見,我又稱得上他的伯樂,命他入京不是難事。”

“如此甚好。”

唐瀠與她行了一盞酒,眸中笑意愈深。

片刻後,唐瀠起身離席,雖命宮人侍宴,但王公宗親依然陸陸續續地散席回家。明日府衙開印,連日積攢的公務甚多,可有得忙,今夜哪能盡歡。

深夜已至,風雪未消。

胭脂出自山野,本十分伶俐勤快,進宮後卻被嬌慣成了好逸惡勞的性子。眼下,它正團成毛絨絨的一團窩在鋪了厚實地衣的地上,闔眸酣眠,兩隻耳朵時不時地抖動一番,像是夢裏受了驚嚇,時而又嚶嚀幾聲。

太後便會伸手,揉揉它雪白順滑的後頸,力度十分溫柔。

忽聞腳鈴聲,她唇畔浮現微笑,給胭脂順毛的動作不變。下一瞬,手腕卻被人握住了,掌心緊貼著那人光滑細膩的肌膚,又聽耳畔有人撒嬌:“我冷——阿娘摸這兒——”

唐瀠的臉略有些冰冷。殿中溫暖,太後待久了,又有手爐,溫暖的掌心貼著她冰冷的肌膚,心中疼惜愈強烈幾分,又嗅得她身上酒味頗濃,便一麵命忍冬沏壺醒酒茶來,一麵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為所欲為”。

宮人侍立在旁,唐瀠不敢如何肆意,隻親昵地鬧過一陣,便端端正正地坐好,喝了茶,便說起家宴席間的事情。

太後聽罷,對長安這跋扈性子顯然習以為常,隻是笑笑,又問她江夏的女兒長得如何了,雖說孩子年幼,但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多少有些道理。

太後問什麼,唐瀠便答什麼,兩人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唐瀠說起長安的事無非是旁敲側擊,想知道太後是如何想法,畢竟她永不婚嫁,又能拿什麼去堵住朝野的悠悠之口?這還是其次,首要的,她和太後莫非永遠都要隱匿在幽深的宮殿中,見不得光麼?

阿娘不答,非她聽不出弦外之音,隻怕是不想作答。

這般消極的回應,唐瀠心中多少有些不好受,但她並未發作。仍如平常一般,牽著太後的手站起身來,要往寢殿走:“阿娘,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太後依她之言。

兩人同行,步入寢殿後,又由宮娥服侍太後洗漱,方褪下外衣鞋襪,上榻就寢。

寢殿中隻留下司寢的宮娥,燭火亦剩下角落兩盞孤燈。

唐瀠要離開時,太後卻出聲挽留:“小七,你上來躺下。”

“……啊?”唐瀠很是詫異,“阿娘,我……躺下?”

眼前伊人,鴉羽雲鬢,衣衫單薄,脂粉餘香。燭火又明明弱弱,將她二人一個慵懶欹枕一個手足無措的影子映到床幔上,如何看如何旖旎。

太後背靠迎枕,垂眸斂眉,鬢邊青絲紛紛垂下,麵容愈顯得精致小巧。她淡笑道:“嗯,到我身旁。”大抵是光線晦暗的緣故,仿佛看見她耳垂勾了些淡粉。

她又補充道:“我們躺著……說會兒話。”她這般心性果決手段淩厲的人,說話竟吞吞吐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