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下,幾十人騎馬帶劍硬生生闖入縣城,卻無官府阻撓?把敵人殺死掛屍許久,竟然無人敢取下來?

——還有剛才出現那些好像活死屍的人……也跟他們有關嗎?那些“活屍”,就是把我們錯當做這群家夥嗎?……

白臉男打量一下童靜跟虎玲蘭,又看看荊裂的頭發和露出肩臂的刺青,再見到練飛虹身上的飛刀鐵扇等玩意兒,失笑搖了搖頭:“看你們這副樣子,大概是走江湖賣賣把式的吧?真倒黴啊……嗯,差不多回來了……”他說著突然瞧向飯館左邊。

隻見又有四、五個身穿五彩怪衣的漢子,從飯館側的巷道出現。他們走出來時,手上拖著數具屍體,在地上遺下幾條血路。

燕橫一看死者,正是這飯館的店主夫婦跟兩個夥計。原來他們從後門逃出之後,半途已被逮住。

“你們必定是想問為什麼了。”白臉男看見死人,那狂熱的表情再次浮現。他直視燕橫,眨了眨眼說,“好簡單啊。不就是因為他們給了你們飯吃嘛。”

——就隻是這樣?就要了幾條人命?

“這樣還算是人嗎?”燕橫平日的溫熱眼神消失了,代之以冰錐般的尖銳,直射向白臉男。

白臉男卻似乎非常習慣迎受這種憤怒的眼神,甚至有點享受。

——敵人越恨我,待會兒把他踩在腳下時就越暢快。

“我已經非常仁慈。”他冷笑著說,“跟你們說了這麼多話。天公一個旱雷轟下來把人劈死,也不會告訴那人為什麼;我至少也先讓你們知道,為什麼會千裏迢迢來這兒送死呀!我這不是比上天還要仁慈嗎?”

他大字攤開雙手,猶如向對方展示身後的數十人馬。

“武當派波龍術王座下弟子。記著這名字。到了地府比較容易找到同伴。”

——武當派!

燕橫右手搭住“龍棘”劍柄。同時童靜也握住腰間“靜物劍”。

白臉男的細目,瞬間閃出先前未露的殺意。他視線略抬向上。

右手正要揮下號令。

但是荊裂、虎玲蘭、練飛虹皆早有所覺,就在他發令前一刹那同時出手:

荊裂從腰後揮出鴛鴦鉞鏢刀;虎玲蘭搭箭快射;練飛虹擲出手上菜刀。

三柄飛行兵器,一律朝上射向屋頂!

瓦片穿破,碎片四散。同時發出的慘呼。

——原來三人早就察覺,在騎隊到達的同時,有人借馬蹄聲的掩護,已經潛上了飯館的屋頂!

白臉男滿以為自己一揮手下令,屋內被困五人就會被從天而降的密集暗器射殺,此刻略一猶疑,手才揮下。

屋頂上還有第四人未中招,他狠狠朝下方投下一物,那物從屋瓦穿入,半途突然一分為五,直取燕橫所坐的位置。

但這一攻擊已遲了片刻。五片猶如半月形狀的飛鏢散射,釘在燕橫坐過的凳上。

燕橫身體已從飯館門前拔射而出。

一束金光在身前。

“龍棘”。“星追月”。

金色劍光映入白臉男的眼瞳。

白臉男的身影卻在“龍棘”的尖鋒前突然消失了。

他低身斜踏蛇步,閃過“星追月”,同時拔劍反擊。

要是換作別人也許看不出,但燕橫他們目擊這招,馬上就辨別出來:

是貨真價實的“武當行劍”!

燕橫心裏雖驚訝,但他早有對抗武當劍法的經驗,這半年來練武更是時刻以武當招術為假想敵,此刻也及時反應,回劍往斜下方一架,擋住了白臉男這“避青入紅”的低身反刺!

兩劍相交的刹那,燕橫似乎隱隱看見,對方的劍身因為碰擊而冒起些什麼,一時不以為意。

白臉男的驚訝絕不在燕橫之下:還道這些家夥又是不知哪兒冒出來送死、頭腦發熱的江湖人,哪料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小子,不動則已,一出手劍招竟是如此迅疾,一劍就幾乎將自己洞穿!

童靜也緊隨著燕橫從門裏振劍殺出。她聽見這白臉男的邪惡言辭,早就憤怒不已,再看見那飯館店東一家的死屍,心想是我挑這家飯館的,就好像是自己害死了這些人,心裏更是憤慨,將灰黑的“靜物劍”拔出腰間,同樣一招“星追月”,直取白臉男的頭頸側!

白臉男右旁的手下早已防備,拔出刀來架住童靜的劍招,童靜透過兵刃,感到對方刀勁甚沉雄。

——難道說……這兒的真的全都是……武當弟子?……

這時屋頂上中了飛刀羽箭的三個暗算者,才從屋頂上墮下,其中一人穿透瓦麵的破洞,墜落在飯館裏。

碎瓦灰塵紛揚中,虎玲蘭眼目仍異常敏銳,已經看見上方第四個發鏢者的所在。她先前從箭囊裏一抽就是兩枝箭,一枝仍扣在右手無名指和尾指之間,此刻迅速再搭上弓,拉個半滿弦的快射,那發鏢者看不清狀況,應弓弦彈動聲而慘叫,仰天向後倒下去。

白臉男的反擊被“龍棘”架住,馬上劍勢再變,立個弓步,將長劍迎頭硬劈下來!

燕橫抽起劍柄,斜斜又將來劍格住,隻感到白臉男劍上蘊含的勁力,非同尋常。

——這白臉男比武當派“兵鴉道”那年輕劍士焦紅葉,看來還要小上幾歲,但其武當劍法的速度和發勁火候,至少已有焦紅葉的六、七成。此人如在武當山,看來絕對具有躋身精銳行列的潛質。

然而燕橫連焦紅葉都對抗過,對這家夥更是毫無畏懼。他右手的“龍棘”反壓對方長劍,左手閃電般從後腰拔出短劍“虎辟”,下路直取白臉男小腹!

——燕橫左手拔劍、刺劍之時,右手的長劍卻仍毫不放鬆地壓製對方兵刃;而同樣右手劍剛勁發招時,也未曾影響左手出劍的靈巧和速度。這一心二用之法,正是幾個月來練飛虹指導他崆峒雙兵刃“花法”的成果!

白臉男一懍,隻有偏身向左後方閃退,順勢將手中劍放柔抽回來。

燕橫右手的“龍棘”一感到對方長劍撤勁,馬上又振起追擊過去,直逼白臉男麵門!

——他這正麵窮追壓逼敵人的強勁氣勢,與當日何自聖“雌雄龍虎劍”力壓葉辰淵,實有三分相像。

另一邊童靜與那個刀手鬥起來,最初因為敵人手勁沉重,童靜頗有些忌憚,但再交手兩招,隻覺這刀手招式和速度都甚普通,跟平日與自己對練的燕橫、荊大哥和蘭姐相差太遠了,她頓時信心大增,運起已經學會的青城派“風火劍”,再加上練飛虹通過燕橫教會她的幾招崆峒劍法,快劍急攻向那刀手。兩派的劍招俱是上乘武學,勁貫劍尖,角度準確,那刀手馬上就左支右絀。

自從出了家門之後,這是童靜第一次能夠隨心所欲地壓製對手,終於證實半年來的苦練都派上用場,心裏大喜,自信更增,劍法就使得更快更順了,眼看再過兩、三劍,那刀手就要中招。

那人的右手刀正忙於招架“靜物劍”之際,左手卻怪異地舉起來,五色彩衣的寬闊衣袖,遙遙對準了童靜胸口。

“避開!”一個沙啞的聲音呼喊。同時刃光從飯館門口穿射而出!

童靜經過這段日子密集苦練,尤其燕橫教授她青城派“觀雨功”的練法,眼目警覺已不同昔日,察覺對方肢體動作有些奇怪,但還沒分辨出是什麼,隻是本能地側身收劍後撤。

那道從飯館飛出的刃光,射在刀手的左肩上,他左臂頓時向旁橫移了尺許,緊接著有三點烏光從他衣袖射出,僅僅掠過童靜的腰側!

——是袖箭!

接著一聲怒吼,一個身影從飯館大門飛縱而出,那刀手左肩才中了飛刀,正勉力舉刀迎向飛來的身影,還未舉到一半,一柄烏黑色的沉厚鐵扇已經迎頭砸下,重重打在刀刃上。鐵扇勁力極重,竟就此硬生生將刀背壓入對方麵門,立刻骨折牙飛,鐵扇再乘勢擊在他頭顱上,頓時殞命!

童靜幾乎被對方袖箭暗算,驚魂未定,隻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背影已經護在自己身前,手中折合的鐵扇染滿了鮮血。

心儀的徒弟險被廢掉,飛虹先生餘怒未消,一腿蹴向那刀手的屍身將他踢飛,正好撞在另一名想從旁偷襲童靜的敵人身上!

騎在馬上那個黃須頭領,隔著陣形看見崆峒掌門這股威勢,終於動容。

——竟然是這樣的高手!怎會在這種地方出現?

但此刻不是發問的時候。他手一揮,下令眾部下發動進攻!

穿著五色花衣的四十餘人,不可能在這種小地方騎馬圍攻,於是紛紛拔出兵刃躍下馬來,衝上前去!

“燕橫,小心暗器!”童靜大呼。

——這夥波龍術王弟子所用的暗器並非用手勁發出,而是以暗藏的機簧發射,隻須將發射口瞄準,沒有發鏢的動作可尋,因此格外陰險難防!

這時燕橫已經跟那白臉男交手七、八招。燕橫謹慎戒備著,白臉男卻並未使什麼花招,隻是每次都用上“武當勢劍”的強力砍劈,迫使燕橫與他硬格;接著又用“行劍”的步法避開燕橫的追擊,如此反複進退了好幾次,實在不成戰術。

——他是想捱到同伴過來幫忙嗎?

燕橫自忖看穿了對方心思,馬上左右變換,改用厚重的“虎辟”,貫足勁力去擋格白臉男的劈劍,以剛勁將他長劍砸得彈開,右手“龍棘”緊接著直取其心胸!

“龍棘”長四尺有餘,遠比短劍“虎辟”更難閃避。白臉男手中劍受了一記硬砍之力,身子微微僵住,已再難變蛇步閃躲,眼看那金黃色的“龍棘”劍勢,已然直指他心髒!

燕橫這記左右變招戰術,應用完全正確。

可是卻出現了他意想不到的變量。

就在運勁刺出“龍棘”之時,燕橫感覺胸中一口氣頗是窒礙。眼前事物似在搖晃。

“龍棘”蓄勢雖強,但刺出時卻隻有平時一半的速度與力量!

白臉男笑了。

燕橫這才明白了:為何每一次交擊,敵人的劍身都振起一股像粉霧的東西。

——是毒!

這就是白臉男的戰術:他一直以“武當勢劍”的硬劈,與燕橫的劍大力交鋒,目的其實是要把塗在佩劍上的藥粉震出來,散在兩人之間的空氣裏,讓燕橫不知不覺吸入!

白臉男所用並非毒藥(因為他自己也會吸服),而是波龍術王秘製的一種幻藥,名為“仿仙散”,可令人服後呼吸心跳紊亂,產生各種各樣奇想幻覺。燕橫吸進的份量雖輕,但也足以令他氣息不暢,頭昏目眩。

相反白臉男本來就有吸食這“仿仙散”的習慣,此刻微微吸了幾口,反而露出亢奮的眼神。他布局了多招,這時才發動真正的反擊。

燕橫的“龍棘”刺擊勁力窒礙不暢,白臉男見機毫不猶豫,閃身而上,“武當行劍”以毒辣的角度,取向燕橫的頸項!

燕橫強忍著暈眩,竭力提氣舞動“雌雄龍虎劍”,在身前交織起一片刃網,將白臉男連環兩招刺劍一一擋下!

白臉男得勢不饒人,反過來壓製著燕橫搶攻。白臉男的劍技本來略輸燕橫,但燕橫被迷藥削弱了氣力,反而處於劣勢。

但是燕橫早就有中毒下戰鬥的經驗,鬥誌極是頑強,仍借雙劍之利守著陣地。

白臉男又一劍斜刺過來。燕橫用“虎辟”一擋,又看見對方劍身揚起“仿仙散”的白霧。燕橫急忙閉氣,以免吸入更多,但這樣一來阻礙了呼吸,揮劍就更慢了,更不用說反擊。

如此久戰下去,形勢極是不妙。

白臉男更不放過這機會,趁著刺劍時,左手伸進那五色花衣上的一個小口袋裏,掏出一物,隨即揮擊向燕橫臉側!

燕橫直舉起“虎辟”迎那東西擋架。一記金屬交擊聲,白臉男手中物卻沒有彈開,反而繞著“虎辟”卷曲,前端仍然揮向燕橫頭臉!

——是軟兵器!

幸而燕橫已知這夥人愛用詭計暗器,擋架時非常謹慎,將“虎辟”舉到外圍稍遠處去擋,那軟兵器搭著“虎辟”繞過來時,他仍能及時側頭閃過!

那軟兵器去勢不止,繞了一圈,將“虎辟”的劍刃勒住。這時才看得見,原來乃是一條隻有指頭粗細、節節用精鋼打造的軟鞭,前麵尺許一段上更附有無數倒鉤尖刺,形如異獸爬蟲的尾巴。那鞭頭要是真地揮在燕橫臉上,不單是傷害極重,更會勾著皮肉難以擺脫!

這條怪異的鋼鞭纏繞著“虎辟”,燕橫失去了雙劍的威力,變成單劍對單劍,形勢更加不利。

白臉男獰笑,手中劍法再次變成硬打硬格的“武當勢劍”,近距離壓迫燕橫。

——你就繼續閉著氣跟我打吧!看你能夠挺多久?

這時白臉男卻感到右後方有人攻擊而來!

他當機立斷,放開左手鋼鞭,向後飛退!

卻見襲來的並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部下。

——更準確一點說,是部下的屍體!

那屍體雙手仍然握著被斬斷了的兩截矛槍,帶著身上一條深深的慘烈刀口,整個人倒飛而來,幾乎就跟白臉男撞成一團!

白臉男愕然朝屍體飛來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又有一條穿著五色衣袖的手臂齊肘而斷,連同手中刀飛出半空,灑出一陣血雨!

還有,一柄長得很誇張的彎曲大刀。

虎玲蘭原來已經拔刀殺入敵陣,紅衣身影在人叢之間旋轉。野太刀的刃光範圍之內,血花飛濺,又有一人捂著喉頸倒下。

波龍術王的眾弟子,最初看見飯館裏的虎玲蘭一身打扮,還以為她不過是走江湖玩雜耍的藝人,這柄巨型的異國大刀也隻是唬人的裝飾品,難以想象這女子竟然真的能自如地操控這麼沉重的兵刃,力量和速度更是猶如颶風!

但是最令他們驚懼的還不是虎玲蘭。

一名拿著盾牌單刀的術王弟子,突感右肩劇痛。他側頭一看,一個形如鳥爪的鐵鑄飛撾,狠狠抓住他肩頭骨肉,爪末還連著一條長鐵鏈。

他還不知道襲擊者是誰,第二陣劇痛又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扯得雙足離地向前飛起來,猛撞在兩個同伴身上。其中一人閃避不及,更被撞來的單刀搠進了後腰!

同時練飛虹已經放開飛撾鐵鏈,迅速拔出腰間左右刀劍,衝殺入敵陣之中。

他那張皺紋滿布的臉,再無平日玩世不恭的頑童神態,猙獰一如猛獸。

練飛虹在還沒有接任崆峒掌門、仍未被尊稱為“先生”的年紀,於甘肅涼州一帶,還有一個隻有當地人才知道的外號:“風狻猊”(注:“狻猊”是佛教傳說中的威猛奇獸,為“龍生九子”之一,乃文殊菩薩坐騎。也有說即是西域的獅子。)。

——其烈如高原風沙;其猛如西域雄獅。

給他這外號的並不是武林同道,而是當地的馬賊。他們用堆積的屍體,見證了這個稱號。

現在,輪到這兒的這些術王弟子了。

隻見練飛虹雙手猶如各有一心指揮,左手彎刀弧線大砍大劈,右手長劍如蛇出擊無影直刺,眨眼間左右兩旁就各有一人倒下。

前方一人趁著距離接近,舉起手臂,又是想用衣袖裏的機簧暗器襲擊練飛虹,但練飛虹早一步將彎刀脫手擲出,砍入對方肩頸之間,那人仰天而倒,袖裏的飛釘向上射空!

練飛虹衝勢未止,踏著此人胸口奔前。另一個對手還未看清發生什麼事,練飛虹戴著鐵甲片護手的左拳,已經把他的下顎轟然打碎!

童靜這也是第一次看見飛虹先生全力出手——平日相處,見他行事荒唐好笑,童靜本來對他有些看輕;但此刻目睹練飛虹這等非凡實力和威勢,她才真正把他跟“九大門派”掌門的尊貴身份聯係起來。

——原來……他是這麼厲害……

練飛虹幾個呼吸間,連使崆峒派“八大絕”武技:“送魂飛刃”、“烏葉扇”、“摧心飛撾”、“日輪刀”、“通臂劍”及“花戰捶”,就一口氣撂倒八人。這快速連環變換的技巧,令眾敵無從防禦,正是崆峒武道的真髓!

那白臉男避開了手下的屍體之後,本欲上前再鬥中了藥的燕橫,但赫然見己方陣勢的左右兩邊,虎玲蘭和練飛虹襲來竟是如此迅猛,他的臉變得更白了,急忙退到其他弟子後方。

這夥波龍術王弟子,已在廬陵縣裏橫行了好一段日子,官府的軍兵保甲也不敢奈何;就算早前遇上那“贛南七俠”來幹涉,也一樣輕鬆殺絕。不料這天正要來縣城搜刮買賣,竟突然遇上這等罕見層次的高手,一下子就折了十幾人,軍心大震。

而對方仍有一人未出手。

荊裂一直都在遙遙盯著敵陣中央,那個還騎在馬上的黃須頭領。

黃須頭領發現荊裂射來的目光,雙手分別搭在馬鞍左右的劍柄上。

這一瞬間,荊裂終於想起來,那個木牌上的古怪符文在哪兒見過:

桂丹雷額頭上的那行刺青。非常相似的符號。

——這夥人確實與武當派有關係!

荊裂輕叱一聲,長倭刀已然出鞘,直線朝著黃須頭領的中央方向急奔過去!

兩人之間隔著十幾人馬,但荊裂衝殺的無敵氣勢,加上手上兵刃跟虎玲蘭那可怕的野太刀很相似,眾術王弟子心早怯了一半,立刻被荊裂逼得紛紛惶然後退,空出一條通道來!

荊裂來勢之速,出乎黃須頭領的意料,他才拔出雙劍,卻見荊裂已然在馬前不足數尺外!

荊裂乘奔勢跳躍而起,高舉倭刀,運全身之力,迎黃須頭領的頂門垂直劈下!

黃須頭領雙劍成二字,朝著猛烈斬下的倭刀招架上去!

荊裂此刀貫足了勁,對方的雙劍看來也並非特別厚重,交擊之下,就算不斬得劍折頭破,也必定將對方劈得從馬鞍上飛跌。

但交鋒的一刹那,荊裂並未感到預期中的強硬衝擊。

而是一種奇怪的觸感。

隻見黃須頭領雙劍在接觸倭刀之時突然變勢,斜斜撥了一個弧,將荊裂斬下的倭刀引領到一旁。

荊裂從前就見過這樣的劍法一次。

在青城山。葉辰淵。

——是“太極劍”的“引進落空”!

但黃須頭領的雙劍化勁功夫,還未至葉辰淵那般高深境地,再加上是在馬鞍上施展,腰跨不能像站在地上般自如盤轉,這招“太極劍”的化勁之法,未能完全卸去荊裂猛烈的劈刀。

黃須頭領眼看刀勢斜斜而下,雖然掠過自己上身,但還是要砍落在大腿上,他反應奇快,雙劍從柔轉剛,半途變成硬頂住倭刀,借這反抵之力,身體脫離馬鞍往旁滾跌出去!

倭刀之勢未完,砍在馬兒背上,那失去主人的健馬慘嘶跪倒!

荊裂一著地就橫跳開去,以免被重創倒地的馬兒亂蹄踢中。

他心頭驚異無比:絕未想到平生第一次跟“太極劍”交手,竟然是在這種地方,跟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賊匪頭領!

黃須頭領狼狽地閃過這一刀,跪定在地上。他自從得藝以來,何曾在眾人麵前吃過這樣的大虧?本來一直冷酷的臉,此刻憤怒地漲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