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手中的弩,但是並不著急出手。那個小道姑雖然武功並不見得何等高明,但是一路上機變百出,讓自己的致命攻擊往往失之毫厘不禁讓人極為窩火。明明是自己把對方逼到絕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覺得局勢掌控在對方手裏。幾番交手,自己的興趣已經從滅殺這個小姑娘,變成看她還有什麼手段的感覺。不知何時開始,自己心底竟然隱隱有了一種希望她真的能從自己手上逃掉的心情。

阿魯悚然一驚,這樣的想法對於一個殺手,特別是天羅的殺手實在太危險了。阿魯定定心神,冷冷的架起手中的弩。而自己弩箭鎖定的地方,傳來一陣悅耳稚嫩的聲音:“我剛才說了你打不過我的,你信不信?”

“將死之人,沒什麼好信不信的。”阿魯的聲音從麵具的機括中震動而出,聲音飄忽在陰暗的密林中,難辨其位,不真實中帶著一種森然。

“哼,你打不贏我我怎麼會死?你要殺我卻打不過我,那你怎麼可能殺的了我?不如這樣,我們打個賭如何?”小道姑的聲音透出一種狡黠:“你要是能殺了我,我就認命了,你要是殺不了我,就說明你學藝不精,那就拜我為師好了。”

阿魯仿佛充耳不聞,陰慘慘的青銅麵具下看不到神情,但是隱隱約約感到麵具似乎由於唇角上揚而微微牽動了一下。

“好。”幹淨利落的聲音透出一絲肅殺之氣。

阿魯穩穩地端著弩機,手指緊緊的貼在機括上,眼睛輕微眯起卻無礙目光炯炯。自己一路追擊,刺殺用的弩箭已經所剩無幾,這一次要是不能得手,隻怕也隻能放棄追擊了。

“來了!”曦和的聲調陡然一高,宛如尖嘯。

一時間青山回聲陣陣,驚的鳥雀亂飛,原本寧靜的樹林裏驟然喧鬧起來。一時間四麵八方全是草木湧動的聲音,仿佛漫山遍野都是匿行待發的伏擊者一般。阿魯冷冷的鎖定著最初的氣息,不為所動,但心中不禁讚揚小姑娘絕境中急中生智能用這種方式擾人視聽,但是對一早就鎖定目標氣息的殺手來說,這些噱頭毫無意義。

突然間,阿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殺手的淬煉讓自己的六感比常人更敏銳些。阿魯猛然跳起,隻見身前不遠處爆出一抹燦然的劍光。

阿魯處變不驚,抬手向劍光最為璀璨處直射一箭。一律黑色的光華帶著尖銳的破風聲,卻被戛然吞沒。阿魯眼神透出一絲慌亂,連忙向後躍去,而此時,另一抹更加冷冽絢麗的劍光徑直向自己襲來。

曦和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她最有把握的永遠是自己機靈的腦子和敏銳的洞察力,誘使阿魯說話暴露所在位置,拖延時間伏下劍域氣場幹擾阿魯的靈識,她甚至在逃命中察覺到阿魯所能擊發兩箭之間那稍縱即逝的微弱空隙時間。

十二尺!曦和旋身踏在那支被騙入土壤中的羽箭箭尾上,翩然躍起,平平揮出一劍。阿魯倉促射出的一箭被曦和一劍帶開,但是巨大的衝擊力使得這一箭卷走了曦和握劍右手的整幅鶴羽絲袖,勁氣在白嫩若藕的手臂上擦出一道紅痕。雖然身形被幹擾的稍稍一滯,但曦和還是迫近了倒退中的阿魯。

四尺!曦和仿佛已然看到青銅麵具下那雙眸子透露出的驚訝。她手腕翻轉,正準備一劍劈下,突然覺得丹田空空如也,長劍之上再難調用上一點力道!

怎麼可能?自己的真氣怎麼會……曦和靈台中猛然憶起從丹房中逃出時,那個荊白依向自己灑下的那一把幽如鬼火般的砂粉。

那時候起,自己就注定落敗了麼?曦和苦笑一下,輕飄飄的一劍卻如重錘般砸在空蕩蕩的丹田上,原本計劃絕殺的一招不倫不類的偏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