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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作者:紹子衿
作者:紹子衿
☆、楔子 大漠孤煙
地上的黃沙被日光炙烤的發燙,惹得幾匹戰馬躁動不安的掙紮在原地踱著步子。即便是起了風,也是一股股熱浪襲麵而來,倒是像火苗般舔過皮膚。
曠修摘掉頭上的頭盔,拍打了幾下,竟抖落不少的沙粒。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貪婪的享受著短暫的水分滋潤。片刻的溼潤很快被熾熱的風沙奪走,趕忙閉上的嘴裏,已然吸入細微的沙塵。嘴裏的澀感很快退去,卻湧上淡淡的腥甜。多日的戰鬥讓血腥味彌漫在每一處角落,習慣了之後,倒並不覺得多麼難受。
戰旗歪歪斜斜的插在沙地上,護旗的旗手在上次的交鋒中就倒下了,現在新任的旗手正疲憊的倚靠在馬腿上,馬的身軀並不能帶來多少陰涼,但是年輕的旗手還是用一個不太舒服的姿勢坐在地上,貪婪的享受著片刻的休息。
曠修緩緩走過去,本想踢醒那個休息的旗手。但走到跟前,卻又不太忍心。或許也不是不忍心,而是連抬下腳都覺得疲憊吧。馬兒乖巧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生怕驚醒乃至踩踏到主人。看到曠修緩緩走近,馬兒溫順的低下頭打了一個響鼻。曠修用手撫摸了一下馬的臉頰,馬兒呼出的空氣帶著些許潮濕,沁在手心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和安心。
憩息中的旗手似是感覺到有人靠近般猛然驚醒,跳起來就要拔出腰刀。曠修一隻手按在他拔刀的手腕上,看似輕飄飄的扶著,卻讓腰刀再難拔出一寸。旗手定神看去,突然惶恐的拜下:“抱歉,將軍……”
曠修扶起年輕的旗手,仔細打量著他的容貌。雖然風沙給臉上蒙上了一層塵土,但依然可以看出那張清秀稚氣的臉龐。旗手被看得有些拘束,躬身一揖:“將軍有什麼吩咐?”
“今年多大了?”幹澀的喉嚨裏傳出的聲音含糊中帶著沙啞,像是陳年不用的磨盤突然轉動起來般鈍澀。
旗手一愣,抬頭瞟了曠修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不隻是他,連曠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句。
“年前入的天策營,過了這個秋天就十九了。”旗手恭恭敬敬的回答。
曠修沒有接話,他注意到年輕旗手的束發頭冠不知道是在哪一戰中丟去了,現在正用一縷粗布隨意的紮起來。被風沙掠去光澤的頭發幹枯散亂,亂七八糟的披散在腦後。
旗手看著曠修深邃的眼眸,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將軍到底在想什麼。隻是那樣的眼神像是能洞察一切般,讓自己覺得很不自然。
“不敢欺瞞將軍。其實,過完這個年我才十八。”旗手低著頭囁嚅著,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一般。
“哦。”曠修倒真的沒有追問的意思,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相比談論,他更喜歡傾聽。
“我姓駱,家裏弟兄四個,哦,我還有個姐姐。我最小,生我之後沒兩年,娘病死了,我就跟著爹。”旗手看著平和的將軍,突然覺得心底有扇門打開了,很多沒說過的想說的一股腦的湧上來:“爹是天策府老兵了,當今聖上還沒登基的時候就入了天策營,後來打仗傷了一隻眼加上年紀大了準他告老休息,可是他忙碌一生閑不住,現在跑去飛馬營喂馬了。”
曠修一言不發的聽著,心底默默記下旗手說過的每一個字。他想記住這些,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戰鬥後,是聽故事的人不在了,還是講故事的人不在了。
大概是覺得曠修平易近人有些親切,又或者好久不曾遇到肯聽自己講話的人,旗手越講越順,話不禁多了起來:“從小我們就在馬背上長大,天策府的叔叔們都說我們將來一定都是馳騁天下的英雄,連姐姐也是。姐姐馬騎得不算太好,但是槍法比我們幾個厲害多了,人人都說她說不定能像曹統領一樣成為天策的女將軍。大哥跟著朱先生去了南詔,駐守平叛大軍先鋒營。二哥更厲害,已經當上將軍了,統領天策羽林衛負責護衛東宮的安全。三哥奉命出征,我也想跟著去,爹看看我說,行,是我們家的種!於是爹改了我籍冊上的年紀,又聯名那些熟識的叔叔伯伯再三求了征兵的將軍,好不容易才讓我和三哥一同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