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編上癮了?”我成了出軌的丈夫,被老板鄙視了好幾眼。
“上癮了!可惜不能美夢成真!”柏康昱抿一口白酒,辣得皺緊了眉頭。
“這個算美夢?”
“怎麼不算!好聚好散呐!我離婚的時候邊颯根本沒出麵——想想,我跟他結婚一年多,攏共也就見過兩三麵吧,他不回來,我沒錢買去波士頓的機票。倒是靠離婚發了一筆,千萬富翁暈乎的不著調——”
“好幾千萬都不夠你花的。”我記起柏康昱當時的揮霍,失去了靈魂的宣泄,笑話一場。
“對啊,不夠花。”柏康昱抱著腦袋想了一陣。“我當時都買了什麼?怎麼會不夠花呢?”老少女悶掉一大口酒,使勁兒揉眼睛:“我肯定是想把我的愛情買回來。”
“柏康昱——”
“沒事兒!我就順嘴一說。反正我現在也有錢了,還是我自己賺的。”
我們分著喝光了一瓶老白幹,菜沒動分毫。老板問打包不,柏康昱搖頭:“——以後我跟他各自吃飯了,吃不了那麼多。”老少女摸出了錢包,結賬。老板說給我們打折。“別打折了,怪不好意思的,其實他沒出軌,是我,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我騙了您,所以您千萬別給我打折。”柏康昱笑的,眼淚衝刷笑容。“剩下的錢也別找了,補您這幾年的小費!我喜歡你們家的水餃!味道可不要變啊……”老板徹底暈了。
我扛走了柏康昱。老少女感性了,不是好事。“到家了。”我放下了她。
柏康昱捂著眼睛,微笑:“我是不是挺難看的?”
“沒有。”我打開了A座的門。柏康昱確實要走了,當做畫室的客廳被收拾了幹淨,書架上的書和擺件也都被清光了,這一秒,我才有了切實的感覺。
老少女抵著門坐下,安靜的哭泣。我點了根煙,等她哭夠。許多年前,我們是不是設想過這一幕?許多年前,我們理所應當的順應了渺茫的希望。我們以為人生不會再沉重,我們確實以為過——“我真是太傻了。”柏康昱如此總結自己。總結我們。
“以後你會變聰明的。”我含著煙,靠在電暖氣前。
“但願。”柏康昱挨著我坐下,摸出了藏在沙發墊底下的資料袋。“麻煩你幫我交給邊颯。”
我捏了捏文件袋,令人遐想的厚度。“可以問裏麵裝的是什麼嗎?”
“房產贈送文件和支票。都是當初的離婚補償。”柏康昱撐著下巴,臉被電暖氣烤得通紅,眼角更紅。“我一直在存錢,終於存到了被我花掉的錢——”
“這是補償,你用不著還給他。”
“我對花店老板說過的——倒貼的就不要談錢了。是我倒貼邊颯的,那就維持倒貼的事實,我得記住以前的賤相,以後才不會再犯。”柏康昱拿過了我手裏的煙,深吸了一口,被嗆得咳嗽。“我還以為抽煙很容易呢。”
“沒什麼事容易學會的。”壞事也一樣。我隻能尊重她的決定。
然後我們決定不再聊愛情之類的瑣事,忽而幾句,扯到了高中。隻有我跟她的高中生活,美好又枯燥。她說我保留了枯燥的部分,美好有待挖掘。我祝她一路順風。一路的風,是否順遂?柏康昱想乘這一場風。
醒來的時候,柏康昱已經走了。留言條貼在資料袋上,寫著——想我。我會想念她的,這一刻尤其想念。
茶飲店照開。衛來問起柏康昱,我說她走了。他愣了一陣,什麼都沒說。大學放假了,我也決定放假。衛來讓我去他那兒住,順便把錄音筆裏的亂七八糟輸入文檔。“付我工資嗎?”我決定計較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