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生。”責編顧不得男人的臉麵,吸著鼻子。“我找不著老師了。”

“嗯?找不著?”

“打電話沒人接,去她家也沒人應門,我用備用鑰匙開了門,結果她根本就不在家!老師平時不會一個人出門的,您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我——”我隻記得她說“家裏見”,可我沒有見她,我以為她就在隔壁。萬無一失的人失了,一片空白。“我等她。”

“怎麼等!都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總會回來的。”我開了店門,準備營業。柏康昱總會回來的,我這樣想,因為想不出別的。責編在店裏坐了一天,我隻能關照他兩餐外賣。“薄荷茶可以嗎?”

“啊啊,可,可以。”責編的手機沒停。因為柏康昱失蹤了,工作日程必須重新調整。

“辛苦你了,她平時不是這麼任性的人。”我的安慰並不高明,好在他受用。

“我就是知道老師不是任性的人才擔心,她那麼害怕陌生人……”

害怕,各式各樣的害怕。柏康昱,此時此刻的你也在害怕嗎?我在害怕。害怕,並且等待。

責編最終因為女朋友的約離開了,我按時關店。大排檔的生意依舊紅火,我排了半小時才買到外賣。電梯門開的一霎,我看到柏康昱坐在B座門口。“責編找了你一天。”我平靜的訴說等待,略去種種。

柏康昱“嗯”了一聲,拿過了我手裏外賣。我席地跟她相對而坐,看她吃掉餃子。“邊颯沒有走,他在店外麵等我,他把我都算死了。”柏康昱嘴裏塞滿了食物,話成了韭菜豬肉餡的。“他說他想跟我重新開始,我問他從哪兒開始,然後——然後我們就上床了。我真賤。”她吃光了餃子,消化不了賤性。

“那你們算是開始了?”我輕笑,點了根煙。

“開始?”柏康昱的笑容古怪,缺乏靈魂。“我們結束了。我跟他,正式結束了。我穿上衣服,讚他比j□j好,可我根本沒用過j□j!我想報複他,我這樣做了,我居然這樣做了,幼稚得要死,可又覺得很開心。他應該有過很多女人,我卻隻有他一個男人,我們說起以前,說自己,也說你和閆岑忻,他承認他曾經看不起我,我卻無法對‘曾經’釋懷,他不是一直看不起我的嗎?就算是現在,他也認定了他對我的影響,所以我說了‘結束’,他讓我別太一時興起,我不確定。也許是一時興起?也許已經計劃了太久,久到自己都忘記了。出了酒店我就去藥店買了緊急避.孕藥,但那玩意兒讓我想吐,我不能吐,我不能有他的孩子,我不想被他毀了,我那麼愛他。”柏康昱沒哭,眼白上都是紅血絲,憔悴又美好。“以前,總覺得閆岑忻是個爛人,其實,邊颯比他還爛。旻攸,我們倆的眼光都不怎麼樣,隻期望我這次做的決定沒有錯——沒錯的,對吧?”

“我判斷不了——”

“隻是騙騙我都不行嗎?我想要你的支持。”柏康昱伸手接住了我彈下的煙灰。微燙的灰,躺在掌紋間,失了溫度。

“我騙不了你。”連自己都騙不了,如何騙別人。

“旻攸——”

“給責編打個電話吧,他真的擔心你。”我拉起了柏康昱。她不回家,跟我回了B座。我們倆都睡不著,各自嗑了兩片安眠藥和一杯酒,躺倒在各自的夢裏。

我們沒再討論前一天的事,柏康昱也認真跟責編道了歉。她想剪短頭發,想著,就給穀司打了電話,穀司說可以調出時間上門幫她剪,柏康昱因為穀司的縱容而放鬆。她不再去果蔬茶飲店,也不再出門,助手們的工作減輕了,柏康昱沒命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