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經驗最豐富的穩婆,並同時命人將國公府內內外外嚴密的看守了起來,饒是連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守在火如歌跟前,慕容珩是死活也不肯走,令經驗豐富的穩婆著實吃了一驚。
要知道,在天啟國還當真沒有哪個男人親眼瞧著自家媳婦兒生孩子的。封建禮教從來都是這樣,男人哪能看著女人生孩子?!即便是自家夫君也是要破壞禮數的!這是規矩,規矩曆來都隻可遵守不可破壞。“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接生?”相思的話將多少有些遭受刺激的穩婆從震驚中拉回現實,隻見那老婆子極其艱難的蠕動了一下嘴皮子,盡管眉頭依舊皺的老深,可身上的動作卻已經變得麻利了起來。
相比麵有急色的相思,躺在榻上的產婦倒是淡定的多。
第一波陣痛開始,火如歌愣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隻是臉色痛的白中帶青,眉心也皺成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慕容珩握著她的手,臉色沉凝,斜飛入鬢的雙眉微微顫著,連帶著深邃的目光一起,仿佛痛的人並不是火如歌而是他自己一般,或者,他痛的更加劇烈,直痛到骨髓裏。
“慕容珩……嘿嘿,怎麼樣?……長見識了吧?”由嘴角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滿頭大汗的火如歌氣喘籲籲的問。
握著她手的力道比方才稍稍加大了一些,慕容珩皺眉苦笑。
這女人連生孩子也不忘說這些話刺激他!
刺激他很好笑麼?!
她明明痛到快要將他的手骨捏碎了!明明都痛成這副鬼樣子還能笑的出來!她怎麼還能笑的出來?
時間過去了許久也未曾聽到身邊之人的回答,火如歌那張青白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難看起來。
守在一旁的穩婆聽得一陣陣發昏,她也在驚奇,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鮮廉寡恥的女子……不可思議!真真是不可思議!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直到慕容珩再也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後,火如歌終於得到了穩婆的命令:開生!
國公府內,靖王妃在拚命生,一個,兩個……
皇宮內,太監在拚命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靖王妃生的汗如雨下,太監嚎的滿臉通紅。
火如歌生產當天,天啟帝大婚,當日有江湖術士觀天象,東方有紫氣,其中帶電,福中有禍,苦盡方能甘來。
坐在鋪滿了大紅錦緞的喜榻上,慕容齊雙手指尖掐入喜服,在紅燭光輝中如燒紅的烙鐵,在雙膝的絲緞上烙下深可及骨的痕跡。
他終究還是低估了慕容珩……
原以為慕容珩在遇刺後會安分守己,好好做他自己的王爺,即便事後卸去官職,他也會由他去。
然而他始終都在盤算著離開自己這個皇帝的機會!
甚至連火如歌生產,自己大婚這種事都不放過……仿佛從一開始,所有的步驟都在按照他的計劃來,有條不紊,循序漸進,就為了能在自己大婚當日帶著火如歌一舉從京城消失,從天啟國消失,從此徹底斷絕他與自己的關係,真真正正成為一個普通人。
慕容齊得到消息是在剛剛拜過堂,為其皇後加冕之後……
現在回想,年輕的皇帝怒極反笑。
他竟計算到了這一步,竟這般精準,精準到令自己產生一種真心實意的敬佩之意。
將這條消息帶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連日來始終被慕容珩囚禁起來的毒蠍。就在毒蠍出現在慕容齊麵前的一瞬,他當即了解到了這一切。然而,卻終究還是晚了慕容珩一步,成為了最可笑的那個笑柄。
耳邊有輕柔的女聲在響,慕容齊卻根本聽不清。此時此刻,他心底隻有對慕容珩的恨和不解,以及從少年時期就開始在心底積聚的愁怨。
鮮紅的幔帳緩緩放下,像血。
幔帳上映出橙黃的微光,照的人晃眼。
慕容齊閉眼,看也不看身邊那新婚妻子的臉,便俯下`身去。身後,燭光將黑夜剪碎,宛若女子的婉轉輕吟,亦仿佛內心那永遠也填補不了的空虛。
京城外的馬車上,慕容珩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由車窗朝外看向皇宮的方向。
今日皇帝大婚,京城內徹夜的狂歡正要開始,而他與火如歌,則將要開始他們的狂歡,屬於他們自己的旅程。
“主子。”展風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他與赤組成員已經將那些礙事的羽林軍個個敲暈,扒光了衣服捆在一起。赤組的兄弟下手狠,這些倒黴的羽林軍怕是不到明日午時是醒不過來了。反正夏天,也凍不壞,正好可以切身感受一下自然的洗禮,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