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起身、往哪個牧場遷,想趕去她的氈房附近做鄰居。為了她的琵琶,大家都不在意她性情古怪了。”“喂,你怎麼可以說我姐姐古怪?”西楓歪著頭生起氣來,“若不是我姐姐,你會說宋人的語言嗎?你會計算一匹慄色的兒馬可以換宋人幾匹紅色的絲綢嗎?還有,你會娶到我這樣美麗的妻子嗎?我早就嫁到鳥兒也不落腳的地方去了,丟下你這小牧人獨自在大草原上哭泣!”
“好好好,我不該評說你姐姐。”耶律易舉手投降。“不過你姐姐雖然了不起,你也不用這麼向著她吧?到底我這個丈夫更親近,你現在是跟著我姓嘛!”“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許你說姐姐壞話。”西楓笑道,“我總是想,姐姐一定是天神派來給我的。天神愛我,眷顧我,才讓姐姐出現在草原上!”“是是是。”耶律易笑著,不再爭辯。兩人攜著手正要回身後的氈房,一陣馬蹄聲引起他們的注意。“有客人來了!”西楓道,“瞧裝束不是我們部族的。”耶律易眯起眼睛遙遙觀望。覺得自己在集市上見過那人。似乎是從遠處來的畫師,集市上見他一邊畫畫一邊賣畫,還向人打聽他的一個朋友,隨處託人捎口信,想讓他的朋友知道他來到這附近了。
“那人穿著的是宋人的服飾。”耶律易道,“騎術倒是難得的好,馬騎得從容莊重。”
“我姐姐也是宋人,馬也騎得從容莊重。”西楓笑道。耶律易神情納悶,“他握韁繩的姿勢,和你姐姐還真的很象。”“是嗎?”耶律西楓踮起腳尖,“我看看!”陌生人來到近前,在十幾步外跳下馬背,溫和地施禮,“過路的客人,可以向主人討水解渴嗎?” “當然可以。”耶律易示意客人跟著自己來。“多謝。”客人將手裡的韁繩隨意一拋,那韁繩劃出一道弧線落在馬背上。
西楓輕呼一聲。她走到客人的馬兒旁邊,將客人拋在馬背上的韁繩拿在手裡,同時好奇地注目客人的手。“小妹妹,有什麼不對嗎?”客人轉身問道。“我才不是什麼小妹妹呢。”西楓嚴肅地指指一旁的丈夫,“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我已經是這位牧人的妻子了!”可氣的是,她的丈夫不嚴肅地笑了出來。三年前西楓原本要聽從叔父安排嫁到遙遠西邊的一個部落。出現在草原的姐姐讓西楓覺得忽然有了依靠,她向姐姐說明她喜歡奶娘的兒子耶律易。姐姐通過西楓叔父的正妻說服叔父退了原先的婚約,又幫助耶律易積累了足夠的財富迎娶西楓。西楓很在乎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婚姻,唯一不滿的是,年長她十歲的夫君總還象從前一樣,當她是個小妹妹。西楓忍著氣不去理會丈夫,且和客人說話:“喂,你拋韁繩的手法很好看啊!簡直和我姐姐一模一樣的。”她上下打量他,然後吹響胸`前掛的牛角。客人有些困惑,拋韁繩的手法也會好看嗎?還要吹角誇獎?他立在氈房前等候耶律易取水,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代替了歇下的角聲。“姐姐!” 西楓迎上騎馬而來的人。客人抬頭,看見馬背上一個女子瘦削的身影。“西楓,何事值得吹角相召?”那女子問。語調很淡,聲音很輕。“姐姐,這裡有一個奇怪的宋人,拋起韁繩來劃的弧線和你劃的一樣!”西楓說著轉向客人,“你再拋一回吧,讓我姐姐瞧瞧。”然而看見客人注視姐姐的眼神後,西楓沒有堅持自己的要求。“房東先生。”她輕輕喚道。“……西樾兄?”他回應她,微微吃驚。為什麼每當西樾兄柔聲喚他,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微微吃驚?因為那時他的耳朵分明聽到了一個女子在喚他。此刻他不敢相信他看見的。可是他又的確相信他看見的……西樾兄走後,他總想著被西樾兄丟棄的、從此寂寞的曲譜。有一天他從故紙堆裡取回那曲譜,去樂坊裡為它找一個更好的棲處。遇見過一個人。那位小姐接過《赴海》曲譜看,說這曲子從前這坊裡有一個人會得。那人不肯教小姐,說曲子裡有情魔。小姐最惱那人性情乖僻冷淡,何曾知道什麼是情魔。他問小姐那位相識是怎麼樣一個人,同時心裡知道,小姐說的隻能是西樾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