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答應,生怕一回答,就會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蔣睿軒慢慢走出門口,她正在將放在門口的那袋米放進米缸中。
“雪曦,是我。”蔣睿軒走到她的身後,輕輕說道。
她恍然了,將近六年的時間,她差點已經要忘記了,那些愛,那些痛,那些留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印記。可是,他還是找到了她,在一個她猝不及防的時間,沒有一點兒征兆的,他就站在了程雪曦的眼前。
她轉過身去望著蔣睿軒,他變了,身上的那股公子氣已經一點兒都不剩,他的身上有著淡淡硝煙的味道,他的臉上刻著風霜、刻著磨礪,唯有不變的是他那深邃的眼眸還是一如當年般的深情。
蔣睿軒也是怔怔望著她,程雪曦還是那樣美,隻是褪去了嬌媚,更多了一份堅韌和沉靜。
“雪曦,我是不是在做夢?”他緊緊抱住了程雪曦,隻有感受到她的體溫,他才能相信,這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的。
兩人的眼淚簌簌往下落,原來,那濃烈的愛情,從來都在,隻有在相遇之時才發現,這些年他們是多麼深深地渴望著彼此。
“雪曦,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
當年的情形又回到了眼前。
程雪曦終是不忍心看著蔣睿軒死,她起身拿了塊毛巾死死捂住他的傷口。她扶起他,叫了車將他送到了蔣府門口。看著奄奄一息的蔣睿軒程雪曦已經六神無主,不要死,睿軒,你千萬不要死。
蔣夫人見兒子傷成這樣,大發雷霆,便命警察局將程雪曦逮捕了起來,投到獄中。
監獄的夜晚格外冷寂,程雪曦坐在冰冷的牢中,回想自己這二十多年所經曆的一切。以前她有小旋,有蔣睿軒,有值得信賴的東西,有一個可以深愛的人;如今她孤零零一人在世上,沒有小旋,也沒有蔣睿軒,上天為何要如此待她,讓她嚐盡聚散離別,品盡世間一切苦楚滋味。
蔣夫人給監獄長下的密令,三日後,秘密將程雪曦槍決。她心如死灰,活著還是去死已經沒有多大分別,她沒有一絲反抗,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第二日夜裏,馮默來看她。他見程雪曦身體已是憔悴不堪,神情卻又淡然。他要救她,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去送死。那天,馮默在喝的水裏給她下了假死的藥。程雪曦沉沉睡去,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死了。發喪、出殯,一切都做齊全了,甚至還找了報紙專門寫了報道。這一切騙過了蔣夫人,騙過了所有的人,等程雪曦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馮默送出了江城。
“雪曦,我們已經離開了江城,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你想要去哪兒,我就陪你去哪兒。我想要照顧你、嗬護你,一生一世。”馮默說得那樣誠懇,既然已經將過往所有一切拋棄了,那就重新再來。
他們到了洛北,在這裏安家落戶。第二年,程雪曦禁不住馮默的一次次懇求,終於嫁給了他。她原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淡的過下去,如水一般寧靜,可為什麼,隻是在這麼一個平常日子,他又回到了她的麵前,一如初初相見時那般心動。
她被蔣睿軒擁在懷裏,他是那樣用力,生怕一放手,她又咫尺天涯了。
許久,她才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她的淚早已沾濕了衣襟,眼前這個她深愛著的男人,也是定定地望著她。
她是亂了分寸了,那一瞬間的意亂情迷如今又被理智克服了下去。程雪曦抹了抹眼淚,說道:“我還不知道,原來大家嘴裏說的蔣副司令就是你。剛才,真是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