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傀儡的身體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就連一點宣泄悲憤的途徑也剝奪了個幹淨。

沒人能夠幫我。

“迪達拉……迪達拉——你去哪了啊。迪達拉……”

沒人能夠幫我。

“大叔……快醒過來啊。我還沒跟你說我是為什麼回來的呢……”

沒人能夠幫我。

“……我,還沒說呢……大叔,我還沒說我想你了……”

…………

……

沒人能夠幫我。

那個說討厭等人卻總是等著我的大叔沒回來接我。

為什麼?

為什麼。

不是說一切都結束就來接我嗎。

大叔大叔,我來接你了。跟我回去吧。

大叔……我來接你了啊。

…………

……

一個是鶴,一個是我。

一個做出種種我不可能做到的事,一個冷眼旁觀事態發展什麼都做不到。

一個是鶴,一個是我……

我看著鶴帶走了大叔。

我看到鶴把大叔交到我的手裏全權托付給我。

大叔回來了。

無論怎樣,大叔終究是回來了。

我帶著大叔回到了和大叔一起居住最久的,家。

迪達拉奇怪的一直都沒有找回來,而我連去哪裏找迪達拉都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迪達拉沒有死,那隻白色的鳥還在,迪達拉沒有死。

我修複好了大叔破損的身體,用我自己都未曾見識過的技術,前所未有的鎮定,一點一點修補好了碎裂的殘肢。

我撫過大叔的臉。

已經無法映出我的存在的雙眸緊緊的閉著。

我想起大叔第一次抱著我睡覺的樣子。

神情寧靜,呼吸悠長。

闔上的雙目像是下一刻就會睜開注視著我,然後用幹淨沉穩的聲線喚著我的名字。

鶴。

鶴。

赤砂之鶴。

“大叔……”

我俯身摟住大叔的脖子,並排和大叔一起躺下。就像是過去一樣把頭埋在大叔肩頸出,嗅著他身上那股摻雜著血液氣味的微妙香甜。

味道,臉孔,細節。

這一切我都盡己所能的做到了修補還原。

我的手附在大叔的胸`前,那裏曾經有著支撐了赤砂之蠍這個人整個生命的東西。現在留下的隻有一個醜陋的空洞,我卻無法修補那裏。

如果用我自己的肉身核心來填補……

我想冒這個險。

因為我知道,大叔作為永恒他不會死。

我知道,隻要我填補上這個空缺,大叔就能夠醒過來。

在此之前。

我從未想象過自己再次走進將自己變成這個模樣的地下室會是這種光景。

這裏沒有任何變化。

手術台一樣的平台依舊安靜而冷清,零散的藥水和刀具都擺放在架子上。

那些矚目我成為人偶的傀儡們,現在依舊注視著我。

“這次,換我了。”

我輕輕按壓這胸口寫著蠍字的核心,能夠感受到它正像是心髒一樣咚咚跳躍著。

我俯身親吻大叔緊閉雙眼,最後將吻落於他的唇上。

“大叔,別擔心,不會疼的……”

大叔,別擔心。

我會修補好你的……

…………

……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

迪達拉,飛段,角都爺爺,鬼鮫先生,宇智波鼬……

沒有任何一個人找過來,我也再沒聽說過他們的任何消息。

迪達拉留給我的那隻白色大鳥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消失不見了,我希望隻是因為迪達拉查克拉用盡才迫不得已解除了他的忍術。

他們每個人都留給我許多東西。關照,溫柔,還有無法言喻的快樂。

可惜最後剩下的隻有回憶。

我牽著大叔的手踏上了不知目的地的旅途,沿路那些小店有的大叔曾經帶我去過,有的沒去過。

雖然不再需要,可是在到達火之國邊界的地方我還是和大叔一起去了曾經途徑數次的丸子店。兜兜轉轉之間,這家店也不知道轉了幾手。我記得曾經的店主是平凡的婦人,現在卻換了個年邁的婆婆。

我像很久以前一樣點了丸子和茶水,還有我心心念念許久的羊羹,卻是一口未動的放在了桌邊。隻是小心翼翼的控製著不夾碎雙方手指的力道,十指相牽,拉著大叔的手坐在店外的長椅上仰望著下落的太陽。

夕陽和大叔的眼睛是一樣的顏色,讓我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我們站在一個空曠的角落仰望炸裂在天空中的煙火,大叔漂亮的眼睛裏是一汪安靜而濃烈的紅。然後我說了些什麼,大叔安靜的聽著。我笑了,大叔也笑了。

那個時候我還能緊緊的拉著大叔的手,不擔心無法控製力道而誤傷。我還能緊緊的拉著大叔的手,手心裏傳來的溫度和我的體溫比起來稍微有一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