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3)

的命,而去做眼下這件事。

窗外的月光映在他背後,泛起層層清輝,如他的目色一重一重蛻變為往日深邃。我如實說:“我進宮,你以為我還出得去嗎?你知道荀妃困不住你,也自是知曉她的實力。知己知彼。我是怎麼進宮的,九哥,你會猜不到嗎?”

九哥眼底耀出光華:“隻要有我在,就沒人敢動你!”

我緩緩走近他,如身在遲暮亭,繞到他身後,輕輕環住他:“好啊,九哥,做給我看。”

有時盡,素衣白裳【完結】

一旦九哥決定了,那件事就沒有輸的可能。左丘衍暗中聯係群臣,駱塵和顏羽以自身威望召將士歸心,九哥則在泊舟閣運籌帷幄,而我,不得不陪在他身邊。

荀妃作勢,如是曇花一現。她以為鎖定勝局,隻等父君一死,即可扶持三哥書行登位。可惜,她的智謀終歸敵不過九哥萬一,把九哥的放棄蕪誤以為是認輸,所以,她敗得很快。

僅僅半月之期,荀妃勢力均被清掃殆盡。據說,九哥出了泊舟閣就親自去了她的殿閣,而她再也沒有從殿中出來,隻聞在某天夜裏,有影衛潛入其中,抬出她的屍首。沒有人知道荀妃的死因,也許所有人根本來不及對她在意,因為三哥早已莫名失蹤,再無下落。

太多事,我不敢深想,或許沒有深想的必要。如果一個人本性如此,那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會超脫本性之外。我真的很想他還是當初的那個九哥,可是,再也不能了。

天啟十九年五月,九哥複任監國,朝堂之上,登高一呼,百官跪拜。

同一日,父君病危。

半年未見父君,他竟已清瘦至此。他確實染病,在前往須雲峰尋我之前就病了。他之所以願意放下對道教的成見,願意紆尊降貴去尋我回來,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人總是到某個階段,才能將一生執著看得清明。有的為時已晚,有的尚可補救。父君一生都很幸運,包括最後的時間。他想補救的,全數做到。

我握起他的手,輕輕貼在臉頰上,淚水湧出眼角,滑入他掌心。他也是我的父親,養育我十年的父親,也是爹爹用命護下的父親。我不知人一生中可以忍受幾次至親死別,而我將要失去第二個父親。

爹爹死的時候,父君掩住我雙目,不願讓我見到爹爹的慘狀。然而今天,我長大了,就算有人掩住我的眼睛,我也有力氣撥開了。

原來,人之將死,是這樣一副形貌。如是香爐裏堆積的香灰,依然殘留原本的氣息,卻是黯淡無華。被風吹起、吹散,即便想要伸手去留,亦是無用。

他麵容枯槁,手裏的餘溫告訴我,他還活著。可斷續欺負的胸膛,又是另一番意義。

“晗月,你回來了?”父君在喚我的名字,但忽然笑了一下,“父君知道,你一直很希望朕喚你‘小柒’。但小柒是白承的,而晗月卻完完全全是我胥成弈的女兒。”

“晗月知道,都知道……”我哭到不能自已。原來我執念的東西,竟會傷害父君,他隻是想讓我完整地成為他的女兒,但我卻抗拒了十年。

父君長歎:“朕知道,你一直喜歡書沂。可你是朕最愛的女兒,又豈能嫁給朕最愛的兒子?朕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想給你找個好人家,也算了結心事。明都蕭家,是景國上下唯一能與王族相衡的家族,也隻有蕭王那般的人,才配得上你。可是,你卻跑了,跑到父君找不到的地方。父君以為你不喜歡那樣有權勢的人,所以才換了於太傅的公子。所謂與世無爭,估摸著能襯你心意。可惜,你還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