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記憶讓他心頭瞬間為某種安適感所充塞……可還沒來得及沉浸其中,陡然閃入腦中的畫畫,卻硬生生地將他由那種安適中抽離了開。
燃燒著的山寨、山林中的奔逃、寄身越族時的刻苦鍛煉,以及那個讓他頭一次明白何為背叛、卻仍無法單純地抱以憎恨的流影穀少穀主……所有的一切全都太過鮮明,即便周遭那種令人心安的氣息無改,可置身其中的青年卻再也無法讓自己回復到初始的安適之中。
一如已遭遇這些的他……也再回不去過往那個淩冱羽般。
感覺著如今已無比習慣的酸澀與疼痛湧上心頭,青年眼眶微濕,卻還是逼著自己從先前的寧適夢境中脫離,好好地麵對眼前的現實。
可當他終於鼓起勇氣睜開雙眼之際,最先入眼的,卻是他連半點印象都沒有的素雅床帷……過於陌生的景象讓淩冱羽有了瞬間的錯愕,但還沒來得及等他反應過來,緊接著入耳的音聲,卻讓聽著的青年登時為之一震——
「醒了麼,冱羽?」
低幽的嗓音、淡然卻不失關切的音調……太過熟悉的一切,令他不用思索便認出了聲音的主人,而旋即因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而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他一個反身循著音聲的來源望去,隻見那個他最親近也最信賴的人正手持書冊靠坐榻邊,無雙容顏之上笑意醉人,凝視著自己的眸光更是滿載著溫柔與關切……瞧著如此,饒是他早已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能再哭,可那積聚多時的辛酸和無助,卻終還是難以克製地化為淚水潰決而出。
「師兄……師兄……」
此刻,他就如同一個在外受盡挫折委屈的孩子,雖一直強作堅強,可得見至親時,卻仍不免流露出了內心的傷痛與軟弱……儀錶自尊什麼的全給拋諸腦後,伴隨著一聲聲哽咽的呼喚,淩冱羽一個使力撐坐起,像是想將這幾個月間所累積的鬱鬱全都發洩殆盡般將頭埋入師兄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望著懷中哭泣不止的師弟,白冽予是憐惜亦是安慰地輕拍著那因哽咽而不住顫動的背脊,幽眸卻也同樣罩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沒事了,冱羽……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會好轉的。所以沒事了,冱羽。」他柔聲道,「劍斷了,總能有還原的一日;如今你一切安好,又何愁取不回那些曾經失去的東西?隻要人活著,一切,就還有希望。」
「師兄……」
聽著那入耳的字字句句,萬千心緒湧上,讓淩冱羽抬起那淚水鼻水齊流的臉龐便想說些什麼,可脫口的,卻仍隻有哽咽的一喚……瞧著如此,白冽予微一莞爾,停下了輕拍對方背脊的動作轉而使力將師弟緊緊擁入懷中。
「這段時間以來你已經歷得太多,如今天塌下來也有師兄擔著,你就放下心好好休息一陣吧。至於你的景哥……」
說到這兒,他音聲微頓,幽眸間已是一絲冷意閃過:「西門曄目前已將他押入了大牢。至於後續會如何處理,就看這件事情的『調查』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