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名:花錯
作者:莫家阿七
☆、遇
北京的秋天素來透著一股子淒涼的肅殺,這份肅殺在傍晚就顯得更甚了幾分。這一天的黃昏沒有紅得熱烈的火燒雲,天邊勉勉強強透過雲層析出幾抹暗金的色澤來,也是沒多久便融入一片深深淺淺的藍色裏看不見。
“成,婆婆,聽您安排。”解語花坐在車子裏,一手漫不經心在方向盤上打著花鼓戲的拍子,另一手握著手機。車子停在小巷門口,銀白色的車身也隱隱地隱進了夜色裏麵。又跟電話那邊的霍老太太客套了幾句,解語花掛斷了手機,低頭滴滴答答按著鍵盤回短信。霍老太太剛剛的話在他心裏麵翻來覆去地轉了七八個來回,青年慢慢消化著那裏麵的意思——
“解子,這個鬥,你得帶著黑瞎子去。”
黑瞎子。解語花不是不知道這個人。道上的黑爺名號也算響得很,向來是明碼標價獨來獨往的主,身手沒得說,隻是性子似乎有些奇怪。解語花起初還沒明白過來為什麼霍老太太要欽點這個黑瞎子,論身手,啞巴張也絕對是個靠譜的主。但老九門解家的當家到底不是個吃白飯的,不出半分鍾青年就摸出了其中緣由。若是請動了啞巴張,吳家小三爺跟著一起來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扯進了小三爺就等於扯進了吳家,不管是淘出了好東西還是出了岔子都不好說。這次的鬥邪門的很,牽扯進來的人越少越好,黑瞎子這人的背景幹淨得一塌糊塗,幾乎可以說是沒什麼背景,無論是哪一邊的勢力跟他都扯不上什麼關係,無疑是個不錯的人選。解語花一邊想著一邊就合上手機隨手揣進了口袋裏,心道獨來獨往的性子倒還成了個優勢了。
正想著踩下油門打道回府,卻突然有人在車窗玻璃上敲了幾下。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引起人的注意又不顯唐突。
解語花側頭看過去,外麵站著個一身黑的男人,臉上一副純黑的墨鏡,整個人周身的線條都幾乎融進越來越濃的夜色裏看不分明,露出來的那點皮膚倒還勉強算得上是白淨。男人隔著一層玻璃不好說話,於是就指了指自己指間夾著的煙很是無奈地攤開了手。
解語花搖下車窗,果然那人就閑閑地彎下腰來,笑著說,“哥們兒,借個火唄。”
隔著墨鏡也能感受到男人毫不收斂的放肆目光,解語花明明穿得很是得體,在這人麵前卻頭一次覺得好像什麼都沒穿一般不自在。好在這人的聲音不錯,解家的小九爺也就沒在意這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視奸”的目光,難得的沒動火氣。
他有些好笑,自己是個戲子,嗓子金貴得很,自然沒有抽煙的習慣。於是便很是大方地賞了男人一個挺明朗的笑,問道,“你看我像是會抽煙的人?”
“一點也不像啊。”男人倒也不在意這話裏那丁點揶揄的意思,把煙夾在耳朵上直起腰來,吊兒郎當地四處看了一周,“這不是煙癮上來了,又沒瞅著別的人嘛。”
聽著倒也是個挺合理的理由。解語花掏開空空如也的西裝口袋給那男人看了看,又攤手一笑示意自己是真的沒帶打火機在身上,就搖上車窗不慌不忙地踩了油門。男人也沒攔著,隻後退了兩步以免被車子刮到,有些失望有些無奈地盯著車子開走的方向獨自杵了一會兒。
傍晚胡同裏的這一場偶遇,沒過幾分鍾便被解語花忘了個一幹二淨。他開車回了去的路上心裏一直緊鑼密鼓地籌劃著接下來幾天的事情,方一停了車邁進大院門檻,就發了條信息下去點了名要夾黑瞎子的喇嘛,要夥計查查這人的消息給他發過來。解家的夥計辦事向來謹慎周密又效率,沒幾個小時便有一封電郵發到了解語花的郵箱裏,同時有個電話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