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2 / 3)

六月二十六日,天氣格外晴朗,裕親王福全逝世。康熙得到消息,立刻從塞外趕回。等到達京都時,已經是七月乙巳朔。裕親王已經下葬,天氣熱,等不得太久。

當時的情形雲鈺並未親見,隻是從胤禛口中得知。看來裕親王福全對康熙的確非同尋常,素來情緒不外露的康熙居然一路狂奔,幾番哭倒在他的靈前,乃至昏厥。諸王大臣擔心康熙身體痊愈不久,悲痛攻心會再度倒下,下跪請還乾清宮,卻被康熙一口拒絕,曰:“居便殿乃祗遵成憲也。”

朝野上下淒風慘雨,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多說一句話。當年孝莊文皇後去世時,就有人因為這個掉了腦袋,此刻沒有人想重蹈前人的覆輒。

第三卷,非人磨墨墨磨人 隻緣身在此山中(1)

“我從未見過皇阿瑪這般。”胤禛褪去朝服,拿起桌上的冰鎮西瓜,咬上一大口,隻覺冰甜甘爽浸入心肺,半眯起眼,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雲鈺也歎了口氣,她對裕親王並無印象,隻是知道自己的那顆離火珠是從他那裏得來。她隻是感慨,康熙在福全死後,恐怕再也沒有能交心的人了吧?

一個人,即使擁有天下,但精神上的空虛,又何嚐不是一種苦?

裕親王的葬禮隆重到險些逾製,所有的皇子在康熙的命令下都穿起了孝服,康熙更是命皇長子胤禔持服,禦史羅占造墳建碑,並為裕親王上諡號曰憲。

朝堂上的形勢也漸漸明朗起來,或許因為福全的死,讓康熙的心態有些改變,福全在生前誇獎過的人紛紛得到重用。皇子中,福全曾向康熙誇讚胤禩,說他忠孝難得,文武並重。或許因為這些話,康熙的目光投在了八阿哥身上,他在朝堂越發光彩,不光攬了幾個重要的差事,更是頻頻替君行事,頗是風光。

相較於八阿哥,胤禛的光彩卻漸漸黯淡下去,雲鈺擔心他惱,卻見他整日笑眯眯,似乎全無憂心之事。

墨藍的天空中跳動著耀眼的光球,浮浮沉沉。遠目而去,隻見天空漸漸在夕陽的映照下泛出隱約的紅色,一層層慢慢染開,仿佛無邊的畫卷。

雲鈺坐在院子裏,抬頭看著天空,直至脖子酸痛無比,這才收回眼光。從沐妍那裏轉折回來,她覺得很累。沐妍仍然一如既往的同她說笑,那個住在她那裏的夜羽也很可愛,但卻怎麼也止不住一股股寒意從心底逸出。入眼望去的,都已經不是安郡王府的碧竹苑,而是八爺府上的如意閣。或許一切都已經不同。

她原本想問個清楚,但話至唇邊再三猶豫,終究沒有問將那信箋的事情問出口,她不敢,而且……問了也不會有結果,隻是心底隱隱發冷。她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

《清史稿》事件,九阿哥的賭場事件,這次德妃事件……沐妍她,倒底想做什麼?雲鈺手指無意識的摩梭著座椅光滑的把手,不由眉頭緊皺。

不能夠掌控的事情的確讓人不安,沐妍在這康熙年間重生後,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除去開始時的一段時日,之後的沐妍,似乎與印象中那個毫無心機的慕紫不一樣了。慕紫什麼事情都會和自己說,喜怒哀樂……兩人總是分享著朋友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

可是,為什麼到了這大清皇室之後,沐妍……會與自己漸行漸遠?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雲鈺兩眼茫然,卻突然想到那日自己和沐妍說,要她勸八阿哥放棄奪嫡。難道,難道一切的錯誤,就緣自這裏?

“呀…”指間突然微微一痛,雲鈺從茫然中清醒過來,卻見把手上不知道哪裏冒出的木刺劃破了自己的食指,小心翼翼的將刺從肉中拔出,又擠去傷口處的血。雲鈺剛準備喚水色取藥,卻在望見那根木刺時倒抽一口冷氣,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