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應付得了。”
離巴拉克還有二十分鍾的路程時,峽穀豁然開朗,變成山丘間的翠綠田野。每一寸耕地上都種了罌粟。“要不是那些罌粟,我們真像行駛在希格爾的河口,馬上就可以回科爾飛。我忽然意識到我們離巴基斯坦有多近,感覺就像馬上回到家人身邊一樣。”
到了巴拉克,摩頓森回家的感覺更強烈了。被興都庫什山脈的白雪山峰環繞的巴拉克,是進入瓦罕走廊的通道,一想到瓦罕東邊的祖德卡恩村有許多好友,摩頓森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暖意。
司機和他兒子把車開到巴拉克的市場,準備打聽卡恩的住處。在那裏,當地種植罌粟的人們和巴爾蒂人一樣窮困。攤子上的食物都很簡單,種類和數量也很少,來來去去馱著重物的瘦驢子,一頭頭都是營養不良的模樣。摩頓森從許多資料中讀到,塔利班統治時期巴達赫尚省幾乎和世界完全隔離,但他沒想到這些人這麼窮。
一輛白色吉普車朝他們開了過來。摩頓森招手要他們停下,心想在巴拉克能開得起車子的人應該
認得卡恩。
吉普車上坐滿了眼神凶惡的士兵。開車的中年男子下了車,他眼神銳利,黑胡子修剪得整整齊齊。
“我在找薩哈·卡恩。”摩頓森用凱思教他的一點點達利語說。
“他就在這兒。”那個人用英文回答。
“哪裏”
“我就是。”
在巴拉克黃褐色的山麓下,摩頓森站在卡恩家的屋頂上,緊張地繞著椅子踱步,等卡恩晚禱回來。卡恩的生活很簡單,但象征他權力的物件隨處可見。屋頂上旗杆似的大功率無線電發射天線,說明卡恩並不排斥現代化。幾個衛星訊號接受器對準南方的天空。臨近房舍的屋頂上,卡恩的狙擊手們不時從瞄準鏡裏監視著他。
往東南方望去,可以看到巴基斯坦的雪峰,他想象費瑟·貝格就在山下保護著自己,那些狙擊手嚇不倒他。從貝格開始,摩頓森繼續想那些關心他的朋友,從一所學校到另一所學校,從一個村莊到另一個村莊,一路到亨劄河穀、吉爾吉特,然後跨過峽穀再到斯卡都,再到現在所站的屋頂,他告訴自己他並不孤單。
太陽快下山時,幾百名男子從巴拉克外觀質樸的清真寺魚貫而出,清真寺的建築呈碉堡狀,看起來就像兵營。卡恩是最後走出來的,他還在和村裏的毛拉討論事情,最後跟毛拉擁抱道別,轉身朝他家屋頂上的外國人走來。
“薩哈·卡恩一個人上來了,除了翻譯官沒帶任何守衛。我知道狙擊手時刻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但我很欣賞卡恩的方式。”摩頓森回憶,“就像在市場的時候一樣,他願意親自解決問題。”
“很抱歉現在不能招待你喝茶。”卡恩通過他英文流利的翻譯官說,“但是再過一會兒,”他指指西邊漸漸沒入岩壁的太陽,“你想吃什麼都行。”
“沒關係。”摩頓森說,“我到這兒來是為了和你談事情,能見到你,我已經很榮幸了。”
“一個美國人大老遠從喀布爾來,想和我談什麼呢”卡恩拉了拉棕色的羊毛長袍,長袍上鮮紅的刺繡代表了他的地位。
摩頓森把他的故事講給卡恩聽,從吉爾吉斯的騎馬人開始說起,一直說到昨晚的槍戰,他躲在羊皮下逃脫的經過。讓摩頓森嚇一跳的是,卡恩竟然開心地大叫起來,熱情擁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