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獨特的地方卻她的畫法上,在場的人中,就連博學多識的翰林院學士跟阮昭明都沒有見過她的這種新奇畫法。
馮兮和心道,說起來,她還得感謝雲長依,在前世的時候,雲長依給她展示過一種叫炭筆的東西,還講解了什麼西洋的畫派。她對詩詞歌賦不感興趣,但對這類新的東西很好奇,就多了解點。
今世,沒想到就能派上用場了,她用雲長依所說的西洋透視畫法打底,再結合傳統的水墨畫,讓整幅畫既有一種強烈的立體感,又不失意境。
“馮大小姐,這幾幅畫可否由本宮暫為保管?等本宮回去向父皇複命時,會將它們交給父皇過目。”顧錦城笑意溫雅,如畫的眉目裏帶渴望。
“那兮和就謝過二皇子殿下了。”馮兮和等的就是這一步,在眾人麵前表現不是她的目的,給昌德帝看才是她的目的。
顧錦城欣然頷首,接著在顧錦年耳邊惋惜地說道:“三弟,你退婚的事是不是有些太著急了。依本宮看,馮大小姐不是什麼草包,而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過就是些小巧技,她連長依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顧錦年照樣是不屑一顧,隻有在提到雲長依時,眼睛裏才會有一抹化不開的柔情。
雲長依簡直是瞠目結舌,她看向馮兮和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恐慌。
難道還會有人跟她來自同一個時代?
可是雲長依到底是雲長依,恐慌片刻便冷靜下來。馮兮和先聲奪人,接下來她怕是難以超越了。她淺笑盈盈地走到水榭中間,在一把古琴前坐下,撥動起琴弦來。
琴聲悠悠,低回婉轉。雲長依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世間男子皆愛貌,其實她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往那一站,就可以把馮兮和辛苦得到的一切全都搶過來。
有美人兮在水一方,如流風回雪,若輕雲閉月。比之琴音,雲長依睫毛半斂,容光更是攝人。
湖裏麵的錦鯉似乎也被她吸引到,都成群結隊往水榭這邊遊過來,擺出了一個個字體。
當眾人往湖裏麵看時,錦鯉已經變化過數個字體。風燈搖曳多姿,一池錦鯉呈現祥瑞,迷了眾人的眼,都不禁認為魚是通靈性的,隻有雲長依的天籟之音,才能讓它們自覺配合。
“哇,表小姐好厲害,她是怎麼做到的啊?”千允在馮兮和身邊發出由衷的感歎,而後對比了一下馮兮和先前的畫,想了想,說道:“不過還是小姐的最好。”
馮兮和瞄了眼那錦鯉,解釋說:“這些魚是後來被放進去的。在曬書會前麵幾個月的時間裏,表姐就已經開始秘密地訓練這些魚,每一隻魚對應的都是不同的音調,所以它們會根據她的琴音變幻出不同的形狀。”
千允咋舌,“那這表小姐原來是個騙子啊。”
馮兮和微笑著說:“她不是一直都是騙子麼。”
琴聲婉轉依舊,眾人沉醉依舊。
隻是,當雲長依抬起眸子,看見那個在不遠處的畫舫船頭,紅衣灼灼、邪肆狂傲的男子像是無意地掃視過此處,她一下子亂了心神,一個音不小心就彈錯。
彈錯還是小事,重要的是湖裏麵的錦鯉全都受了驚一般,全部都退散開去,隨即,一群咕咕叫著的蟾蜍爭先恐後地從湖中跳躥上來。水榭的台子本來就建的低,不出一會兒,上麵幾乎都被蟾蜍爬滿。
這些蟾蜍一蹦一跳的,腥紅的長舌從嘴裏伸出,噴吐了一地的唾液。
眾人還沒從雲淺寒的臭味中回過味,又要被這種東西看吐了,立馬被嚇得踮起腳尖,四處逃竄。雲長依心中一驚,霍地一下從古琴前站起,迅速地思考著,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外祖母,你快走。”這時,馮兮和原來已經跑出去,卻又折回衝到了馮老夫人的麵前,抖著雙手,和千允一左一右拉著她從蟾蜍堆中逃出去。
馮老夫人的身子一顫一顫的,卻還是握緊了馮兮和的手,在這一瞬間,她感到自己對這個外孫女不怎麼排斥了。
在這個少女的心裏,一定是將她這個外祖母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她相信,在如此危急的時刻,這些都是馮兮和的本能反映。
在眾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雲長依流露出怨毒的眼神,這在以前本應該是屬於她的戲碼,現在好人全讓馮兮和當了去。
水榭中亂成一團,大量的家丁侍衛湧進來,拿了各種竹簍去抓蟾蜍。顧錦城讓自己的侍衛們去幫忙,其餘的達官顯貴也有力出力。隻有顧時引的王騎鐵衛一動不動,如冰雕般站著。
馮兮和,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他可沒有忽視,馮兮和走出船艙時,眸子裏那種狡黠的光。顧時引雙手負在身後,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刹那間,光華流轉,卻又依舊霸淩,高傲得不容人直視。
半天的時間過去,家丁和侍衛們氣喘籲籲,廢了幾百個竹簍,才把大多數蟾蜍都捕捉完畢,用漁網罩到竹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