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和覺得這樣做不合適。”雲淺寒剛暗暗得意,馮兮和就給她潑了一盆涼水,“外祖母,你還記得不記得,去年雪災後,表姐獻出的救災計策有哪些?”
本來馮老夫人的臉色都沉下來了,但聽了後麵的話,就不說什麼了。那麼大的事,她當然記得,當時的雪災都急壞了滿朝文武,最後是雲長依提出的計策被采納,才算解決。
馮兮和娓娓說道:“表姐提出計策裏有一條講得就是,輕徭薄賦。給百姓減免了稅賦後,國庫的收入難免就會減少,邊境戰場上,士兵的軍餉也會受到影響。因此,表姐說她願意帶頭拿出所有的私房錢,還親自在城中做了個募捐的活動。”
“然後其它的王侯和小姐都紛紛響應,把各自的家當都拿了出來。這一年來,即使是金陵最富有的人家,都是縮衣減食。即使是在隆重的場合,也沒有打扮得太華貴。”
“初六的曬書會,有那麼多人在,禦史大人也會來。悠悠眾口,如果兩位姑娘穿戴都太華麗,很難保證她們不被人說了閑話。”
“表姐,你說是嗎?不,我應該稱安樂縣主。”說著,她又半歪著頭,有點不太明白地看著雲長依,看的雲長依也有點心虛。
她不是瞎子,雲淺寒在這個年紀,還不太擅長掩飾,方才那眼神,她自然是懂的。但想從她家訛東西,還得問問她同不同意。
前世,她們坑了國公府那麼多,今生,她就算都拿去喂狗,也不會送東西給她們。
馮老夫人啜了口茶,欣慰地點頭,讚同了馮兮和的話,這外孫女越來越懂事了。同時,她也覺得馮若蘭和雲淺寒太不明事理。
“東西你們先收起來吧,等風聲過去後,我再讓人帶你們去做衣裳。”
當朝的禦史大夫是個刺頭,逮著誰刺誰。雲長依就是因為救災計策被封的縣主,要是到時候被參上一本,那打的就是自己的臉。
“兮和說的對。”雲長依強撐著笑意,將紅漆托盤從馮若蘭手裏奪過來,“老夫人的心意,長依代母親和兩位妹妹心領了。但長依既然提了主意,就得帶她們當好表率。這些首飾,就請老夫人先取回,如果國庫有需要,就上交。我們這邊不礙事的。”
馮兮和心裏冷笑,雲長依就是雲長依,通情達理的風頭不會讓她一個人出。
“好,你們姐妹就該像今日一樣,齊心協力。”馮老夫人放下佛珠,咧著嘴拍了拍馮兮和跟雲長依的肩。
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各懷心思,馮兮和轉而嗔道:“是啊,不然上回的還沒還清,表姐又要背一筆債務了。”
“什麼債務?”馮老夫人有點摸不著頭腦,雲長依心略是一緊,她可不希望暗中立字據的事被老夫人知道。
“沒什麼,隻是我跟表姐之間的一個玩笑罷了。”馮兮和盈盈淺笑,接著,馮老夫人身邊的幾個丫鬟便去把托盤都收了起來。
雲小妹對什麼都是淡淡的,倒是不在乎幾支簪子,主動把它們放回了托盤。馮若蘭和雲淺寒就不同了。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哪能甘心。
“小賤人,拿得慢一點又不會死。”馮若蘭小聲怨懟,她把怒氣都發泄在雲淺寒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雲淺寒的腰,雲淺寒痛的都要哭出來,但又不敢發作,隻能用眼神痛剜著馮兮和。
直到眾人走得差不多了,她都在留戀不舍地看著空蕩蕩的石桌,回想著擦肩而過的富貴。
雲長依悄然過來,柔聲寬慰,“二妹,你不用難過。等你大放光彩了,所有人都得仰望著你。那到時候,排隊給你送禮,追求你的公子還會少嗎?”
雲淺寒眼睛驀地一亮,好像聽懂了。
*
六月初六的曬書會沒過多久就來到了,這一日,國公府張燈結彩,但各種擺設簡樸典雅,丫鬟和家丁早早地就在大門外迎客。
華燈初上,馮兮和來到後花園的水榭時,大部分賓客都到齊了,而馮老夫人還沒有來。
水榭前,一人高的青銅香爐中香煙嫋嫋。各個燈謎都被畫在了燈籠上,燈籠被懸掛在各色絲絛上,微風拂來,燈影幢幢。數不清的花盆被擺放在水榭四周,有的還未綻放,卻有暗香怡人。
“馮兮和,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竟然還敢出席這種場合。”顧錦年的腿傷還沒好全,但經不住思念的心,一大早就毫不避嫌地來了國公府。
馮兮和看了看坐在顧錦年旁邊,眼角殘餘著幾抹淚痕的雲長依,也明白了,雲長依估計沒少說好話。
“三皇子殿下,你搞反了吧,我才是受害者。我都沒抱怨你,你就先責難我,是需要本小姐把你們兩個的事跡再跟所有人都說一遍嗎!而且,這裏是我家,誰感覺呆著不舒服了,盡可以滾!”
馮兮和很不客氣地刺了回去,拿了根鞭子,找了個最好的座位坐下,雙腿交疊,姿態狂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