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走進宸宮,隻見幾個宮女太監在收拾廂房,這廂房原先是清河公主住過的,她出嫁後便一直空著,卻不知此時收拾出來是要作甚。
皇後正從主屋走出來,身後跟著幾個大宮女,手上都抱著不少布料雜物。
見了楚嵐,皇後笑道:“女尚書來了。”
楚嵐給皇後請安,並不多問,皇後自己先說了出來:“陛下接了瑜仙長公主回來,本宮正收拾屋子預備著呢。”
楚嵐心裏了然,這瑜仙長公主正是老慶陽侯的夫人,當今太上皇的親妹,原先一直在漁陽,由皇甫嬰奉養,如今漁陽歸了皇家,皇甫嬰也死了,皇帝將自己嫡親的姑母接回來,一來全了骨肉情分,二來也顯得皇家仁慈。
楚嵐便問有什麼要幫忙的,皇後道:“女尚書去料理文牘罷,本宮這邊人手還夠。”楚嵐聽了,便自去書房。
到了下午,那一堆小山似的農事折子終於料理完了,楚嵐甩了甩酸酸的手脖子,準備與皇後說一聲,就回家。
誰知撲了個空,隻尋到皇後身旁的宮女竹心,竹心道:“娘娘出去了,臨走前讓女尚書自便呢。”
楚嵐謝了竹心,往外走,剛走到院子口,就見皇後步履匆匆的進來,身後跟著一串宮女太監。
皇後此時的模樣可謂是前所未有的狼狽,頭上的鳳冠也歪了,總是梳的齊整的鸞鳳髻也亂的不得了,一縷頭發從鬢邊落下,鳳袍淩亂,袖子都被扯破了一大塊。
楚嵐看慣了皇後儀態端莊的模樣,見她如此,麵露驚訝,連請安都忘了。
皇後見了楚嵐,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勉強笑道:“女尚書可是要回去了?慢走,慢走。”她邊說邊往新收拾出來的廂房走。
身後幾個健壯的太監抬著一頂軟轎,裏頭時不時傳來沉悶的嘶吼聲。
楚嵐心裏一跳,莫非,這裏頭就是那瑜仙長公主?
當初在漁陽郡,她便聽皇甫嬰說過長公主已是“不中用了”,莫非,竟是瘋魔了不成?
她也知此事不是自己能過問的,便匆匆離開。
在門房處,應雪泥已經在等她了,兩人回了宅子,崔哥兒善哥兒也回來了,楚霖見著楚嵐便要撲上來,楚嵐將他抱起,又與孩子們敘話。
不知不覺,便是月上中天,眾人用了晚膳,各自回房。
楚嵐此時才把瑜仙長公主的事情說了,應雪泥在朝堂上已經知道了此事,道:“我去漁陽之時,便見了瑜仙長公主,皇甫嬰將她關在一幢小院裏,有專人服侍,不過,當時她已經瘋魔了,據服侍的下人說,原是出京之時得知丈夫兒孫慘死,急火攻心,迷了神智的緣故。”
楚嵐歎道:“算起來,這公主與上皇差不多年紀罷,也就是個老太太了,可歎她晚年淒涼。”
應雪泥道:“慶陽侯仗著長公主的勢,為非作歹數十年,長公主又豈有不知,如今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她能留一命,已是皇家開恩。”
“也是。”
兩人閑話了一番,便睡下了。
第二日,他們照例又去別宮辦差,楚嵐剛進宸宮,就聽見一陣鬼哭狼嚎,清河公主住過的廂房裏時不時傳來杯碟落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