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
他們轉身離開,皇甫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無邊的暮色中。
四周的叢林裏滿是人,他,在劫難逃。
又過了一會,皇甫嬰轉身走到巨石邊,俯身打開那錦盒,一卷白綾顯露出來。
漁陽獨有的浣花綾,他心中了然,
這是那日他給皇帝的白綾!
後來匆忙,他沒來得及帶走,與伯夷的屍身一道留在鳳求巒。
看來是皇帝命人將這白綾收了起來,又原物奉還。
他露出一絲冷笑,低聲道:“本侯的死法,還輪不到你們安排!”
他站起身,一腳踹開那錦盒,然後走到巨石後的大樹旁坐下,從袖子取出了一柄小刀,這正是當日楚嵐隨身所帶的小刀,原是楚嵐和應雪泥的定情之物,暴雨罰跪之後,他將這小刀拿下,一直放在身邊。
哪怕後來楚嵐墜崖,他也不曾離身。
卻沒想到,這小刀竟是他最後的歸宿。
微微一用力,小刀從薄如蟬翼的刀鞘裏抽出,泛著森冷的光。
他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握住刀柄,將刀鋒在脖頸處劃過。
極為順暢的手感,仿佛劃破的不是肌膚,而是一塊吹彈可破的豆腐一般,而與此同時,一陣尖銳而透骨的疼痛火辣辣的蔓延,旋即熱流湧出。
血!
果然,是把好刀。
他那一抹溫潤的笑意,定格在臉上。
此時,應雪泥和楚嵐已經下山了,山腳下有一處長亭,他們便去長亭裏小坐,兵馬在不遠處守候,應雪泥此時有些欲言又止,麵色也有些慚愧,楚嵐看了看他,道:“你在想皇甫嬰的話麼?”
應雪泥被說中了心事,臉上越發內疚。
皇甫嬰有一點沒有說錯,她在漁陽半年光景,他確實沒有任何的作為。隻是,要他為自己開脫,特別是對著楚嵐,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來的。
找到她的時候,他曾痛悔道歉,楚嵐也似乎並不在意,此時皇甫嬰舊事重提,應雪泥想起那半年的光景,心裏越發的愧疚。
他斟酌了許久,才道:“這半年以來,皆因我無能,害你受苦,我……”
這時,一個兵士從山上下來,走到長亭裏,對二人道:“啟稟二位大人,慶陽侯薨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
楚嵐道:“將他好生收斂。”
“是。”
此時天色已晚,四周還有許多兵士,應雪泥覺得也不是請罪的好機會,於是提議先回去。
楚嵐懶洋洋道:“我乏了,你來策馬可好?”
應雪泥見她並不與自己疏遠,心裏略鬆了一口氣,笑道:“漫說策馬,便是背著阿嵐回去,也使得。”
楚嵐嗔了一句,二人騎馬回城。
縣城此刻還算安定,應雪泥之前已安排了麾下將軍風朔安定百姓,百姓雖因開始的圍城恐慌了一陣,但見兵士四處張貼安民告示,又是皇家的兵馬,於是也就放寬了心。
百姓這廂已恢複了日常生活,應雪泥和楚嵐卻還不得閑,他們回城後便前往郡守官邸,一進後宅就聞到一股極為濃烈的血腥味。
應雪泥皺了皺眉,對楚嵐道:“阿嵐先回驛館休息罷。”
楚嵐搖頭,道:“我與你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