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的門慢慢開啟,門軸發出吱吱的聲響。
深宮之中的勾心鬥角,自然不必細說,寶船之上,應雪泥和楚嵐見已起航,便決定與此行的屬下敘話一番。
他們這一支船隊是在三日內拚湊出來的,光找船就花費了兩日,人員的安排更是愁壞了皇帝的那一幹謀臣——又要能幹,又要忠心,還不能與世家太多牽扯。
堪堪在第三日晚上敲定了出使人選,為首的自然是應雪泥與楚嵐了,漕運使孫甲兢兢業業,又是商戶出身,不入那些世家老爺的眼,算上他一個,負責船隊的航行。
吏部侍郎伯夷出身清貴,是兩邊不靠的純臣,再有一個皇帝的謀臣荀揚靈,前朝翰林,滿腹經綸,也算了他倆,預備著給應雪泥出謀劃策,
應雪泥事先與皇帝打了招呼,將十二衛帶上了船,裝成普通兵士,保護二人,還有皇帝的準妹婿兼小舅子陸子軒,如今是錦衣衛的副指揮使,因著這雙重的姻親關係,頗得皇帝信任,也來了。
另外還有三個武騎尉,帶著幾百兵士,拱衛船隊安全。
如今,再加上一個王殤,應雪泥心中不由得好笑,果真是造化弄人,竟然有這許多熟人。他命一個兵士傳話下去,讓眾人先自行安頓,巳時三刻在甲板上飲茶。
旁人尚可自顧自的安頓,唯獨孫甲忙的團團轉,又要照顧船隊的航行,又要安排眾人住下,還要叮囑廚娘準備夥食,若非外甥吳鉤幫襯,幾乎要累暈。
他是臨時接了這差事,一聽新出爐的戶部侍郎和女尚書的名兒,驚的說不出話來,心中惶恐又高興,惶恐的是茲事體大,他怕弄砸了吃掛累,高興的卻是他與這二人有舊,能得些照拂,說不得就是要跟著飛黃騰達了,故而對應雪泥和楚嵐格外精心。
將手頭的事兒分派好了之後,他便圍著應雪泥和楚嵐打轉,先敘舊,又奉承,吳鉤跟在舅舅後頭,滿臉不自在,覺得這應雪泥已是升官發財了,自家還是個漕運校尉,心裏那點子綺念越發遙不可及。
楚嵐卻不知這些,與吳鉤笑著打招呼:“幾年不見,阿弟越發英明神武了。”
吳鉤不服氣的回嘴:“你還是傻乎……”最後那個“乎”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孫甲踩了一腳,罵:“放肆,這是女尚書!”
又對楚嵐賠笑:“大人莫怪。”
楚嵐擺擺手,道:“孫大人還是如往常叫我楚娘子便可。”
應雪泥笑道:“叫應夫人也使得。”
這話說的孫甲也笑了,吳鉤翻了個白眼,把頭撇開。
孫甲將應雪泥和楚嵐引到他二人的住處,這艘寶船本就是樓船,住處不少,應雪泥在與皇帝一道敲定出使人選時,與眾人匆匆見了一麵,當時便與孫甲聊了聊,知道他們的住處皆是單人小間,便命他將自己與楚嵐的住處挨一塊。
如今新冒出個王殤,孫甲也犯了難,上船時就悄悄的問應雪泥,應雪泥道:“自然不能怠慢,尋一處清淨地方安置罷。”
他一聽這話,哪裏還不曉得,當即就命人引著往一個角落的房間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