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輕聲道:“佳人相留,敢不從耳?”
於是掀開被子,擁著楚嵐,沉沉睡去。
身下的炕燒的正旺,融融暖意,催出兩個甜蜜夢鄉。
第二日,楚嵐悠悠醒轉,剛一睜開眼睛,就聽見一個含笑的聲音,道:“醒了。”
是應雪泥,應雪泥此時正將楚嵐擁在懷中,同床共枕,耳鬢廝磨,見她臉上浮現出呆愣的神色,心中好笑,用手撫了撫她的臉,便起床了。
他這動作實在是行雲流水又十分自然,楚嵐竟沒反應過來,幾乎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應公子昨日倉促而來,偷香竊玉,衣裳皆留在自己房裏,一身裏衣的站在床邊,幫她掖了掖被子,道:“你再休息一會。”便走了。
他走的頗快,隻因他素來料事如神,果然,他前腳剛一出門,後腳一個枕頭砸在原地。
正是楚嵐扔的,她此刻終於反應過來,一個枕頭要取那登徒子的狗命,奈何此人狡猾,竟躲過這致命一擊。
楚嵐扔了個空,暗自磨牙,又琢磨著給房間加把鎖。
過了一會,楚嵐收拾了一番,屐著鞋出來,隻見廚房裏已是熬上粥了,但還要等一會,應雪泥在堂屋裏看書,看的是詩經裏的《關雎》,見楚嵐出來了,目光在書上的“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上頓了頓,心中與古人所見略同,於是放了書,笑道:“阿嵐,過來坐。”
楚嵐氣鼓鼓的坐下,半晌才道:“你昨夜……”
“你昨夜夢魘了,把我當做旁人。”應雪泥道。
楚嵐此時才想起昨夜夢中景象,心中如大石壓下,呼吸一窒,勉強道:“是場噩夢……”
“阿嵐,”應雪泥開口道,聲音沉穩而溫柔,如高山巍峨,可以依靠,他說:“我願為你解開心結,我也想為你解開心結。”
楚嵐沉默不語,應雪泥起身牽了她的手,道:“我帶你出去走走。”
她點了點頭,與他走了出去,他們沿著村中的小路,慢慢來到渭水河邊。
應雪泥指著渭水,道:“阿嵐可知,我為何選天寶村安家?”
楚嵐本以為應雪泥要追問一番,卻不料他這般說,一時沒反應過來,應雪泥卻顧自說了,道:“這天寶村原先人煙稀少,古名叫沉舟側,隻因此處原先水路凶險,許多船隻在此沉沒的緣故。”
楚嵐看著渭水河麵波瀾不驚,不緊不慢,怎麼也想不到這樣溫柔的水麵竟也曾殺機暗藏。
應雪泥笑道:“世人嫌棄此名晦氣,故而改了,喚做天保地,意為上天保佑此地安泰,而後有了人煙,以訛傳訛,隻取諧音,便是天寶村的由來。”
楚嵐還不知天寶村的來曆,道:“原來如此……”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應雪泥看著楚嵐,認真道,“這世間生生死死、起起落落,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我雖一步踏錯,又豈能滿盤皆輸?我選擇來此處,便是要提醒自己,一時得失無需掛懷,隻因向前看去,千帆並進,萬木逢春,阿嵐你曾說惟願料理田園,小富即安,但若是一生籠罩陰霾,又豈能安樂?昨日種種,已然塵埃落定,你可願與我一道,並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