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沉默不語,王甄氏又安慰了她一番,便端著碗筷去洗。
等收拾幹淨,桂娘道:“嫂子,你回吧,替我跟大哥說說過繼的事兒。”
王甄氏見她想通了,也替她高興,擦了手,便道:“我這就回,明兒你聽我給你帶話,保準是好話兒!”
桂娘謝了,送她出去,又關上門。
過了許久,裏麵傳來一陣幽幽的歎息。
王甄氏回了家,王善好幾日沒見著娘,王春又不準他去那“凶宅”,唯恐小孩子被衝撞了,他小孩兒家的心裏正不痛快,見著王甄氏回來,先撲上去,抱著大腿不撒手。
王甄氏抱著兒子,心肝兒肉的喚了一陣子,便與王春說正經事,王春沉吟片刻,道:“這不難,願意的人多了,漫說別的,她家還有五畝水田呢。”
他心中謀劃了幾戶人家,又連夜去問,都說願意。
王甄氏聽了,心裏歡喜,到了第二日,便興致衝衝的去找桂娘。
桂娘家的大門虛掩著,王甄氏喚了一聲,無人應答,心中便湧起不祥的預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把虛掩的門推開。
一雙腳靜靜的懸在半空中。
綢子的繡花鞋上是百子千孫的吉祥花兒。
王甄氏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桂娘的喪事辦的很隆重,她家五畝水田的佃戶知道東家出了事,提前送了租子來,王春出頭,請了水陸道場,又請了戲班唱戲,棺木也是五寸的好板,吹吹打打送到河對麵,一個女人的一生,畫下了休止符。
桂娘留了遺書在堂屋的桌上,言明田舍財帛除了喪葬開銷,剩下的由王春保管,若是王寶活著回來,交還給他,若是死了,就給善哥兒。
村人見桂娘臨死前這番表白,紛紛稱讚王春仁義。
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日子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一個多月又過去了,沙田裏的苜蓿漸漸的到了花期,一片紫色的碎花在風中搖曳,十分迷人。
隻因楚嵐與應雪泥有言在先,又有莫廚子做例子,也就無人敢在進去玩耍。
楚嵐每天去看看,又調整水流,日子也充實。應雪泥照舊隔三差五進城,漸次積攢了數百兩銀子。楚嵐估摸著用途,心裏對以後的日子也有了打算。
一日,應雪泥又出去了,楚嵐從沙田裏回來,卻見院子門口站了個穿著短打的漢子,他身材壯實,長的也敦厚。
見了楚嵐,他便迎上來,笑道:“您可是應夫人?”
楚嵐聽了這一聲“應夫人”,便知果然是來找自己的,心裏囧了一下,麵上還是笑道:“正是了,您是?”
那人道:“小的是養蜂人,姓穆,眾人隻叫我穆哥兒,每年這個時候,咱們都要在這周遭的村子轉悠,尋個花園子或是果園子放蜂采蜜,今兒路過貴寶地,卻見那山下一片紫花開的好不熱鬧,有心放蜂進去,又不知主人家是誰,特特尋了個村人問了,可算找著了。”
楚嵐見這人要放蜂采蜜,笑道:“我這花是苜蓿花,外頭見得也不多,你若是得了這蜜,恐怕不好賣。”
穆哥兒忙道:“這也不打緊,不知名兒的花兒釀的蜜,咱們隻叫百花蜜,比起玫瑰蜜、槐花蜜還清潤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