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爺又氣又怒,在車上跺腳:“好殺才!敢拿我取笑!”
他這一跺腳不要緊,那馬車本就是破破爛爛湊合著前行,他這一跺,那車軲轆吃不住力,吧唧一聲,歪了!
應雪泥眼疾手快,攬著楚嵐跳下馬車,在一邊站穩。那少爺就沒這麼幸運了,一個趔趄,從車上摔了下來,不偏不倚,摔在地上一塊尖尖的石頭上,嚎了一聲:“小爺的腰!”
車夫也從車轅上跌了下來,不管自己,先去看少爺,心痛道:“少爺?哪兒疼?可閃到了筋兒。”
周圍人見了,想笑又不好笑,都被過身去。
那少爺哼哼唧唧,“身殘誌堅”的扶著車夫的手爬起,口裏碎碎念:“等我見了堂叔叔,看饒的了你們哪一個!”又問車夫:“到了?”
車夫忙看向楚嵐二人,她點頭道:“到了,進去便是。”
不過那油壁“敞篷車”已是壞了個徹底,基本上沒用了,那車夫便在村口尋了個車行,當廢料賣了一吊錢,拎著車上的幾個包袱,攙著少爺,跟著楚嵐二人進了村。
楚嵐想著好人做到底,便讓應雪泥領這主仆二人去找王春,自己牽著二兩回去。
過了一會,應雪泥也回來了,見楚嵐正在拔苜蓿,準備喂二兩,便走過去幫忙。
楚嵐道:“回來了?如何?可是他家親戚?”
應雪泥笑道:“我隻領了路就回來了,哪曉得那許多?早知你這麼想知道,我就留下來問清楚了再回來。”
楚嵐道:“我才不想知道呢。”
兩人說說笑笑,喂了二兩,隨便吃了些,把從京城買的衣裳收進櫃子,便各自午睡了。
到了下午起來,又睡過了頭,外頭夕陽西下,倦鳥歸家。
楚嵐瞪應雪泥道:“我是閑散慣了,睡過頭倒也罷了,你個應公子一身的謀略,也這般不自律,該打!”
應雪泥歎道:“原先在我那九井十八廳的宅子裏,有一個管事,兩個大丫鬟,六個小丫頭子,八個小廝伺候,又有更漏記著時辰,自然有人準時叫我,如今我倒是指望你叫我,沒想到你比我還散漫些。”
楚嵐笑道:“嘖嘖,竟是千金萬金養出來的小姐了,十多人伺候你一個。”
應雪泥也笑了,道:“這話好沒見識,你是不知那些侯門小姐的氣派……”
兩人正鬥著嘴,外頭傳來一陣響聲,楚嵐透過開著的堂屋門一瞧,見王春的兒子王善又倚著籬笆,眼巴巴的看著兩人。
楚嵐會心一笑,對應雪泥小聲道:“晚飯有著落了。”
果然王善是來邀二人去家裏吃飯的,“新來的堂哥哥,我爹給他接風呢。”
楚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道:“可是長進了,會說‘接風’了。”
王善一歪頭,笑道:“先生也說我聰明,將來能中狀元!”
楚嵐笑道:“那我就等著吃酒了。”應雪泥把房門關了,便與楚嵐一道往王春家走。
王善在前麵蹦蹦跳跳,十分活潑。
楚嵐見他手上還捏著個撥浪鼓,款式花樣又與此地常見的不同,心知大概是那“堂哥哥”送的,對應雪泥道:“那少爺倒是有不少新鮮玩意兒。”
應雪泥道:“估計常年在外頭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