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雪泥聽她這樣問,一時語塞。
楚嵐道:“你是飽讀聖賢書的人物,雖說科舉的路子不通,但也曾是廣陽王倚重的謀士,台前幕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的誌向,總不會是妻妾糾結的風花雪月吧?”
應雪泥沉默了,那段時光已經遠去,但即便是在那段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暗流洶湧的日子裏,他似乎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少年時的雄心壯誌,仿佛在縱橫捭闔,爾虞我詐中消耗殆盡。
若無後來那一場驚心動魄,他大概還會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
但風雲突變,他輾轉流離,遇上了她。
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同,他還是那個足智多謀的應雪泥。
一切似乎都變了,他開始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是那麼的靈動。
見應雪泥沉默,楚嵐笑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別多心,兒女情長,原是自然之理,不過若是拘泥於此,就如倒持幹戈,授人以柄了,你見慣了名利場,應該更清楚才是。我如今隻想著把那幾畝田地給料理好,就是小富即安了。”
應雪泥回過神,見她滿臉坦蕩,道:“還是你務實些,卻是我糊塗了。”
“什麼糊塗不糊塗的,說這般嚴重,倒似我教訓了你似的。”楚嵐嗔道。
“阿嵐的教訓,皆是金玉良言啊,”應雪泥也笑了。
兩人邊聊,邊回了客棧,各自回屋,過一會,小二上來送水,楚嵐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擰幹了頭發,便睡了。
第二日,她睡到自然醒。梳洗一番,穿上昨日的衣裳,出了門,剛好碰見應雪泥,也是昨日那一身,兩人下樓吃了點東西,結了賬,便騎馬回去了。
他們不趕時間,騎著馬慢慢的溜達,因時間早,所以路上行人不多,偶然有車馬駛過。
兩人走了一小半,突然聽見前頭一陣喧嘩,隻見一堆人擠在一塊,把路都堵了。
楚嵐奇道:“這一大早的,怎麼回事?”
應雪泥道:“許是車馬碰撞?”
他二人驅馬過去看,發現果然如此,一輛油壁車翻在一旁,車廂從方形摔成三角形,車廂門被扣在地上,裏麵的人根本出不來,而拉車的馬也側翻著,吐著白沫喘氣,竟是快死了,
一個車夫模樣的人趴在地上,焦急的對著車廂裏頭叫道:“少爺!少爺!”
車廂裏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又叫“頭疼”“腦袋破了”雲雲。
那車夫起身,四處作揖:“諸位行行好,與我一道把車扶了。”
周圍幾個熱心的小夥便上前,可是那馬車十分的沉重,眾人抬了幾次,都是抬到一半,便吃不住力,又放了下來。
裏頭那個少爺被顛的吱哇亂叫“我要死了”“又撞了一下”。
那車夫見了楚嵐二人騎著馬,眼睛一亮,從地上爬起,跑過來作揖:“公子夫人行行好,借馬匹來拉車,我家少爺撞了腦袋,再不弄出來可是凶多吉少。”
楚嵐見人命關天,便點頭同意了,應雪泥也沒什麼意見,兩人一道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