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坐下不久,外頭又傳來一聲清脆的鑼鼓響,隨後兩個白發老者從外頭進來,坐到左右上席。
楚嵐悄聲問:“這是什麼人?”
應雪泥道:“大概,是族中長老。”
楚嵐道:“這長老大還是族長大?”
“那就看族長的本事了。”
正說著,鑼鼓聲又響了一次,這次族長終於進來了,坐到了最上頭,神色還是十分從容。
見眾人都到齊,那族長道:“今日請諸位來,全因為村中最近出了幾件怪事,涉及本家和外姓。”說罷,他一揮手,幾個村民起身,說起了這幾日的怪事。
內容與王春開始說的差不多,不過又添了幾戶其他的說法,都是些妖魔鬼怪的破事,什麼晚上見了個鬼啦,狗半夜亂叫之類的。
族長聽了一會,也不耐煩,道:“咱們這村原是戰場,有些個孤魂野鬼也屬尋常,依我說,咱們請玄虛觀的於天師來做個道場,銀子就從族裏出……”
“哼!隻怕不是孤魂野鬼,而是上天示警呢!”一個細細的聲音哼了出來。
族長一皺眉,道:“是誰在這裏滿嘴胡咧咧?”
“是我!”說話的那人也抬高了聲音,慢吞吞的從人堆裏挪出來,楚嵐一看,發現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穿著一襲儒衫,頭上還戴著蹼帽。
老頭慢悠悠的走到正中間,手上拎著個蒲包,他似乎極高傲,繞到族長身後,先給後頭祖宗的牌位做了個揖,然後又慢吞吞的轉回來,把蒲包扔在了族長麵前。
“王秀才,你是什麼意思?”
王秀才開口如唱歌一般合轍押韻:“老朽今年,五十有六,青龍十八年的童生,隆安三年的秀才……”
人群中有人嘲笑:“罷了喲,老秀才,顯擺了許多年,還是個老秀才!”
王秀才抬眼,有氣無力的罵了一句放肆,然後進入正題:“昨日,老朽在屋裏看書,看的是伊川先生的《經說》,賤內在院子裏燒鵝湯,不過一轉身的功夫,那湯鍋裏冒出一隻蛤蟆來……”
族長道:“這事方才不是說了嘛!”
“哼,你們這些人,不讀書,大字不識,慣會嚼舌根子,還有人在背後說,這怪事是我文氣太差,得罪了文曲星老爺的緣故,殊不知這是老天降下鈞旨!要我代為轉達!你們看看這蛤蟆嘴裏是什麼?”
那老頭越說越激動,自己蹲下去將蒲包抖開,一隻死蛤蟆落了下來,口裏含著一張黃紙。
黃紙上有字,被水氤氳開,卻還看的分明:
嫡脈失德
王秀才將這幾個字大聲的念了出來,全場死寂,族長也變了臉色,
那王秀才道:“蛤蟆又叫金蟾,古來便是個吉祥物件,你們這些人,不讀書,大字不識,隻當它是個醃臢東西,好沒見識!如今這金蟾來示警,你們說怎麼辦吧!”
族長臉憋的通紅,這時,一個白發長老起身,道:“若說咱們王姓的嫡脈,唯有族長與王春兩兄弟,族長多年來勤勤懇懇,大家也是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