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著凶手一隻手放在她的乳房上,觸摸一個鑲了寶石的乳環,然後手指夾著乳環用力拉近。她大叫,可能更加興奮了?現在她全身都超級敏感,尤其是乳頭。但她不在乎,如果有人想玩粗暴的,那隻表示對方真的很喜歡她。她坐在他上方,床頭板重重敲擊著牆壁,她會一直看著前門,當然了,門鎖住又上了門鏈。因為這一帶治安不太好。
後方牆上有一張逃生示意圖,這裏是一家旅館,但是跟五星級飯店是天差地遠。這個旅館名叫東城旅店,住著四處漂泊打零工的人、背包客、精神失常者,以及任何肯付一夜二十元住宿費的人。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一天、一個月,或是住到死。隻要你拿得出兩個身份證件,其中一個有照片。
89號房的這名男子已經住了好一陣子了。一張書桌上放著半打啤酒、四瓶半空的烈酒,以及兩盒早餐穀物片。床頭桌上有一台立體音響和幾張CD,我瀏覽了一下。至少可以說,他的音樂品味還不錯。不過衣櫥是空的,好像他離開時隻帶走了衣服,把屍體留在浴缸裏融化。衣櫥後頭有一堆垃圾:幾張不要的舊報紙、一個殺蟑劑空罐、沾了咖啡漬的掛牆式月曆。我拿起月曆,每一頁的主要畫麵,都是古代建築遺跡的黑白照片:羅馬城的古競技場、一座希臘神廟、塞爾蘇斯圖書館。非常附庸風雅。可是月曆上的記事欄是空白的,看起來好像從沒用過,於是我又丟了回去。
我轉身走開,然後沒有多想,純粹出於習慣,伸出一隻手撫過床頭桌。這就怪了:沒有灰塵。我又摸過書桌、床頭板、立體音響,結果都是一樣。顯然凶手擦過了所有東西,好去除指紋。這並不稀奇,但當我聞到了某個氣味,於是把手指湊到鼻子底下,一切都改變了。我聞到的殘餘氣味,是加護病房為了避免感染所使用的殺菌噴霧劑。這種殺菌劑不但會殺死細菌,也會摧毀所有DNA物質—汗水、皮膚、毛發。房間裏的所有東西,凶手都用這種殺菌劑噴灑過,而且大量噴在地毯和牆壁上,以確保紐約市警局不必動用他們收集證物的吸塵器。
我忽然明白,眼前絕對不是一般肇因於金錢或毒品或性滿足的凶殺案。這是一宗非比尋常的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