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真是厲害,我的玻璃球一下午都輸給他了,他卻讓著二妹不贏,二妹卻總是借給我幾個接著玩。
下午父親忙活完了,我們也又累又餓,表嬸張羅了一桌子魚讓大家過去吃飯。還真是豐盛,有香辣鯉魚、厚子粉皮、革魚下蛋、辣炒烏魚,還有一鍋甲魚湯。表嬸說道:“慢點吃,有刺,別卡著。”
這麼多魚,真有點不好意思了,表叔說這都是他們的家常便飯,以後弄幾條好魚再讓我們嚐鮮。我們剛吃完孫胖子挺著個肚子就來了。表叔出去迎了一下說道:“您怎麼親自來了啊?”孫胖子看了表叔一眼說道:“你懂啥,這才有誠意嗎?今天讓大師去我那去住,在你家我不放心。”
說著孫胖子來到屋裏,向父親說道:“大師,我剛備好了一桌酒菜,您賞個臉吧?”父親摸了摸肚子說道:“我這剛吃完啊。”孫胖子看了看對表叔說道:“你怎麼就拿這些招待大師呢?你這人真不行。”表叔就隻是陪著笑。孫胖子回過頭給父親說道:“我那有好茶,您過去償償吧?”
孫胖子拿出各種理由邀請父親去他家。父親神秘地一笑說道:“放心,放心,不會讓你跪搓板的。”孫胖子摸摸頭,“嘿嘿”一笑說道:“那就好,這樣我也能交差了。”父親向表叔說道:“你們家也不寬敞,他們家正好有閑著的地,我看晚上還是去那歇著吧。”表叔說道:“沒事,我們可以到船上去住,你看你都忙活一天了……”這時孫胖子朝表叔瞪了一眼,表叔感覺自己說錯話了,一時語塞。
我們來到孫胖子家,他媳婦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我們來了,客氣地說道:“快屋裏坐,飯菜、房間都準備好了。”母親過去說道:“這麼客氣可讓我們有點不自在了。”那俏媳婦雖然對孫胖子潑辣點,但還是挺通情達理的,拉著母親的手說道:“沒什麼大姐,都是小事。”然後摸了摸二妹的頭說道:“這丫頭長得真俊。”二妹看了看她,害羞地一笑。
這孫胖子家的真是挺大,好幾間側屋足夠我們住的。晚上,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著天,突然有人敲門進來了。我一看這不是阿傑嗎。父親說道:“阿傑,快進來,這麼晚了還沒睡覺啊?”阿傑進屋後看了看我們問道:“你們有針嗎?”母親問道:“針?這麼晚了要針幹嗎啊?”阿傑說道:“有用,你們有嗎?”這時二妹從口袋裏掏出來個線團,從上麵撥下一根來說道:“我這有。”
母親從二妹手裏奪過來說道:“先別慌,你這麼晚了要針幹嗎啊?你先說明白了再給你。”阿傑一皺眉說道:“你想啥呢?我做魚鉤用。今天的那個讓魚給弄斷了。”母親這才把針給他,回過頭來問二妹道:“你怎麼還帶著針出門啊?”二妹說道:“我怕路上誰衣服破了我能給縫縫。”這時阿傑竟對二妹笑了一下,頭一次見這小子笑。
母親過來小聲地給阿傑說道:“阿傑,你怎麼不問那個…你媽要啊?”阿傑點上一根蠟燭,用鉗子捏著針在火上燒,說道:“不願搭理她。”母親接著說道:“其實她人挺好的,我看她對你也挺照顧的。”阿傑看燒個差不多了,拿了來,用鉗子趁熱握成個魚鉤,丟到涼水裏,“呲”一聲,冒出一股白煙,然後對母親說道:“嗯,挺好挺好,謝謝你的針。”說完便要離開,又回頭對我說了一句:“明天叫你一塊去釣魚。”阿傑走後,父親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一想父親和阿傑的身世差不多,可能勾起父親的傷心事了。
睡覺時,父親怕出門在外有什麼危險,讓母親和二妹睡一張床,我和父親擠一張床。
第二天一大早,便聽見有人敲門,我一看就我一個人還睡著,慌忙起來了。開門一看是孫胖子,他進來向父親說道:“大師,打擾您休息了,我請來最好的工匠,您去給指點指點吧。”我在屋裏也沒什麼事,就出去跟著看熱鬧。
我們走到門口,孫胖子對那些工匠們說道:“你們給我好好幹,幹好了有好酒,幹不好水都沒得喝,但一切都要聽這位先生的,下麵請先生講幾句。”這孫胖子真有點意思,幹點活怎麼像開會一樣,還先得動員動員。父親說道:“沒啥好說的,大家多使把力氣就行。”說完孫胖子自己在那鼓起掌來,很是滑稽。
這時一個人把我從人群裏拉了出來,我一看是阿傑,他說道:“這裏亂糟糟的有啥意思,走!去釣魚。”我回頭看了一眼父親,阿傑已然猜出的心思,跑過去向父親請假,說道:“叔,我倆出去玩一會,您看?”父親一笑說道:“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別跑太遠了。”
阿傑帶我來到一戶門旁種滿竹林的人家,從腰間拿出一把有些生鏽的柴刀,找準一根挺拔的竹子,“哢哢”砍了起來,竹葉發出“嘩嘩”的聲音,不一會砍斷了一根交給我,說道:“拿好,我再給你砍一根。”這時門開了,從裏裏麵走出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凶神惡煞地罵道:“小兔崽子,怎麼就又是你,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狗腿。”說著操起一根木棍,要來打我們。這阿傑原來和人家不熟啊,而且還是個慣犯。我嚇得把竹子扔下拔腿就跑,阿傑跑了幾步,感覺好不容易砍下來了不拿太虧了,又冒險跑回去拽了過來。那個大胡子死命地追,但他沒有我們跑得快,追了一段,便氣喘籲籲地回去了。
阿傑喘了幾口說道:“你也忒膽小了吧,把咱的戰利品都扔。這大胡子每次都說我打斷我的狗腿,我看他就是個紙老虎,不用怕他。”我隻是朝他點點頭。阿傑把竹子上的枝葉砍了砍,隻剩下個主杆。
我們來到阿傑說的那個水灣裏,裏麵不時的泛起水花,阿傑說道:“這裏肯定有大魚。”說著把已經準備好的漁線拴在竹杆的頂部。然後拿出一個玻璃罐,我一看裏麵裝的是些蚯蚓,這就是漁餌啦。阿傑一邊忙活著一邊說道:“這竹子剛砍來,不易斷,有大魚了也跑不了,昨天我就是因為竹子太幹巴了,讓一條大魚拉折了。”
我倒不太喜歡釣魚,隻是對這湖上的風景挺感興趣的。浩浩蕩蕩,沙鷗集翔,幾葉漁船悠閑地停泊在湖邊。阿傑釣了幾隻小的都讓他放了,說道:“今天怎麼沒大的上釣啊?阿良,你尿急嗎?往這裏尿點,能引來大魚。”我想還是算了吧,讓人家看見多不好啊。
釣了一上午,還是一無所獲,阿傑有點耐不往了說道:“今天是咋了?不釣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刺激地方。”說完將漁杆藏到一個草叢裏。我有點餓了,摸了摸肚子,阿傑看了看我說道:“走,那裏有吃的。”
我跟著阿傑,拐了幾個胡同,來到一個很隱蔽地方。我們推門進去一看,煙霧繚繞的嗆得我一陣咳嗽,聽見裏麵有人喊道:“來來,開了,開了。”這地不是賭場嗎?怪不得這麼隱蔽。怎麼阿傑還有這個惡習啊。裏麵的一個比年紀很大的女人走了過來,我一看她的臉濃裝豔抹的,一層厚厚的粉底也蓋不住她的皺紋,感到一陣惡心。她說道:“阿傑這幾天沒來上哪去了?”阿來瞟了她一眼說道:“快先弄點吃的。餓了都。”那女人說道:“行行,你等會,我給你下麵條。”我不太喜歡這,拽了一下阿傑想走,阿傑說道:“先吃完飯再說。”
這時那個惡心的老女人端來兩碗麵條,阿傑給她錢,老女人說道:“你看你,吃就行,什麼錢不錢的。”說著就把錢接了過去,迅速的揣進口袋裏。這麵條也太難吃了,我勉強的吃了點,拉著阿傑要走,阿傑說:“慌啥?看幾把,看幾把。”我實在拗不過就跟著阿傑身後看他們賭。
我們在裏麵轉了幾圈,每個人賭得眼裏都布滿著血絲,仿佛馬上要上陣殺敵一樣,每次開牌他們的手都抖得不成樣子,賭徒的醜陋的樣子,在這裏都顯露出來。我突然看見一個人,怎麼這麼熟悉。咦!這不是那個瘸子嗎?原來這家夥是個賭徒,怪不得表叔不讓我們理他。
瘸子看見阿傑說道:“不玩兩把?”阿傑說道:“這兩天手氣不好,輸了老多。”瘸子說道:“光想贏也不行啊,這玩意有贏就有輸。來撈撈,試幾把手氣。”我看阿傑蠢蠢欲動忙拉了他衣袖一下。阿傑說道:“玩兩把咱就回去。”
阿傑玩了幾把手氣不錯,贏了瘸子不少。我看見瘸子並沒有表現出緊張,嘴角卻掛一絲另人不安的笑容。我想贏了就撤吧,阿傑一直拖延,沒提走的事。阿傑越贏越多,我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時我突然看見桌子下麵有一個黑影。而阿傑越贏越興奮,下的錢數也越來越大。瘸子說道:“阿傑,你今天要把我贏幹淨了。我看就到這吧,改天再玩吧?”阿傑一瞪眼說道:“那不行,願賭服輸,這是規矩。”瘸子一笑說道:“好,今天不分個高下誰也不能走,你看怎麼樣?”阿傑說道:“怕你不成。來吧!”
阿傑好像手氣越來越差,輸多贏少,眼看贏來的錢都搭進去了,拿出身上的錢往桌上一放說道:“我就不信這個邪,再來。”沒幾把,阿傑身上的錢也輸進去了。阿傑回頭問我:“帶錢沒,先拿點,明天還你。”我搖搖頭,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想讓他回去。阿傑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咱走吧!”
這時瘸子說道:“咋啦,慫啦?這還沒分高下呢?”阿傑說道:“你才慫呢!你借我點錢,明天還你。”瘸子說道:“這賭場借錢可是壓了我的點了。借一還二怎麼樣,要不然你就回家吃奶去吧!”說完就哈哈一笑。阿傑被他激怒了,我趕緊拉他一下,阿傑甩開我的胳膊說道:“好!就借一還二,來吧!”
這瘸子的手氣出奇的好,幾局下來,阿傑的錢又輸得一分不剩。那瘸子這時說道:“小娃娃,快回家吃奶去吧。沒幾把刷子就別玩。”阿傑“哼”一聲瞪了瘸子一眼。那瘸子嘴裏叼著煙,手裏數錢,很是得意。
阿傑對我說道:“走!”我們剛到門口,那瘸子嘲笑著說道:“小子,明天可別忘了還錢哈。”阿傑氣得把門一甩。
我們出來後,天都有點黑了,原來在裏麵已經賭了一下午。我們正走著一個小孩過來說道:“大哥哥,我家貓找不到了,你以幫我找找嗎?”我想這麼晚了還出來找貓,怪可憐的,本想幫他找一下。阿傑這時正生著氣呢說道:“誰家小孩,找什麼找,趕緊回家。”那小孩一看阿傑這麼凶,嚇得直接跑走了。
我們回家的路上一塊空地。阿傑四周看了看,說道:“哼,讓你好看。”然後我們躲在一棵樹下。我不知道阿傑到底想幹啥,可別做出歹事來。阿傑說道:“一會別出聲,我要嚇嚇這瘸子。”原來隻是惡作劇,這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