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會，幸福的……”
話未說完，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栽倒在沈無言身上。
鮮血從他的胸口淅瀝瀝滴落，很快便將沈無言的白色衣衫染成了鮮紅紅。沈無言依然驚恐地瞪大了眼，肩膀止不住微微顫唞。身體仿佛凍結住似的，一動不動。
☆、二十五
二十五
頭天，張班頭等人看見對麵山坡上有人搏鬥，看身影好像是淩羽和沈無言。幾人害怕，縮在營裏不敢動。等到第二天，山坡上還有動靜，幾人壯起膽子，趕過去一探究竟。
到地方一看，一黑一白兩匹戰馬正安靜地吃著草，山坡中間多了一個大土坑，土坑旁堆著一堆浮土。
張班頭小心翼翼走到土坑邊往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淩羽躺在土坑中央，胸口中間有一個大大的傷口。臉色青白，唇邊帶著一絲笑，看樣子早已死透。沈無言依偎在他身旁，手攬著他的脖子，側臉貼著他的胸膛，頭發淩亂地覆滿了半邊臉頰，眼神空洞而茫然。白衣上糊滿了駭人的血跡和黑色的泥土，髒得不成樣子。他們的腳邊，放著折成兩截的烏木鐵槍。
和兩人相處許久，見此場景，張班頭心中絞痛。他抹了抹眼淚，招呼旁邊的人：“把淩夫人拉上來，咱們把淩兄弟埋了吧。”說完帶著順子幾人跳下坑去，攙起沈無言往坑上爬。
沈無言默不作聲，像布娃娃似的，乖乖地任他們架出坑外。一雙手有氣無力地垂著，上麵糊滿了泥巴，指尖血糊糊的，十個指甲蓋都已沒了蹤影，腫得像胡蘿卜。看樣子這墳坑她用雙手生生刨出來的。
張班頭歎了一口氣，指揮眾人推土埋人。土塊嘩啦嘩啦滑下，很快便蓋住了淩羽的半邊身體。
突然，沈無言眼睛一亮，幾步衝過去跳進坑底，趴在淩羽身上抖抖地喊道：“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淩羽依然靜靜地閉著雙眼，嘴唇邊帶著一絲笑。
沈無言好像明白了什麼，停了半餉，忽然“哇”的一聲，歇斯底裏地哭了出來。尖銳的哭聲裏充滿了驚恐的味道，像極了遇到可怕魔鬼的孩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琉璃珠子，簌簌滴落。
第一次聽見沈無言講話，第一次聽見沈無言哭，大家都呆住了，好半天才回神，跳下坑想扶起她。
她發瘋似的掙開眾人，緊緊地摟住淩羽的脖子，嘴裏重複著幾個字：“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張班頭抹抹臉：“把她拉上來。”
眾人七手八腳地架起她，往坑上拖。
“不要丟下我！……”沈無言尖叫著，拚命地掙紮，卻敵不過幾個大男人的力氣，被人拖到了坑上。
其他人急急忙忙往坑裏推土，在沈無言的哭喊聲中，不一會兒，浮土便完全掩蓋了淩羽清秀的臉龐，淩羽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小墳堆。
張班頭又指揮眾人，用整齊的石塊將墳砌好。
沈無言不停地叫著，哭著，直至喉嚨裏咳出了縷縷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