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被人敵視2
習雨濃停下腳步,雖然疑惑卻還是謙卑有禮地問葉培錦,“還有什麼事情嗎?”
葉培錦走到她的身邊來,停頓了一兩秒鍾後,慢慢地說道,“你覺得我們的養殖場怎麼樣?”
這個問題突然丟來,似乎有些龐大。習雨濃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就微微一笑,她慢慢地說道,“我們的養殖場其實在屏東來說,已經算是係統化和規模化都不錯的養殖場了,但是如果放到比較大的地方來說,我們養殖場劣勢就顯然要多於它的優勢。”
葉培錦聽了她的話,不覺來了興趣,“很好,你繼續說,那些是優勢,那些是劣勢?”
習雨濃說,“我們養殖場的優勢是,葉家有很好的珍珠的銷售渠道,無論是從珍珠的設計,還是後期的銷售,都有自己的一條路線。這樣就不會讓我們養殖場的珍珠滯銷,甚至出現供不上貨的可能。所以我們不用像其他的珍珠養殖場那樣,疲於奔命地找銷路,而且很容易影響到珍珠的品質,因為他們要根據市麵上要求的珍珠的品格來培育珍珠,比我們少了很多的靈活性,而且也始終受限,因為他們一旦培育出了珍珠,但是供銷鏈斷裂的話,他們手裏的珍珠就會導致滯銷,而且很難賣上價錢。但我們的養殖場就不會有這個顧慮。所以這個是我們的優勢,但其實它也或多或少變成了我們養殖場的劣勢。”
“這話又怎麼講?”
習雨濃說道,“在台北,品相好的珍珠可遇不可求,所以很多上流社會的貴婦都喜歡拿珍珠來作為收藏。這種難得一見的珍珠,多半會有單獨的工藝設計公司來承辦。而在台北的街頭,也有那種批量的淡水珍珠是幾十塊就可以買一串的,在師大夜市上很多,學生妹買來掛在脖子上的是很尋常的,但是就很廉價。這兩者之間其實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養殖場對於珍珠的采集和推送。我們現在的養殖場對於出場的珍珠都是批量去運送的,然後把珍珠的選擇權交給了設計公司,但實際上,我覺得這個渠道是反過來,應該是珍珠的加工廠根據養殖場提供的不同品相的珍珠,開發不同檔次的珍珠製品來。那些品相好的就可以得到更好的一個價格,而那些品相不好的,也不用浪費加工部門的鑒別時間,直接送到批量加工的廠子裏去做固定的訂單就可以了,節省很大的成本和時間,而同時又不會讓那些品相好的珍珠被無端地糟蹋掉。”
葉培錦很好奇地問她,“你為什麼會覺得設計部門會把品相好的珍珠給糟蹋掉,按說他們什麼樣的珍珠沒有見過,如果看到一些好的珍珠,絕對是可以鑒別出來的,也就不可能存在會糟蹋掉這樣的事情啊。”
習雨濃慢慢地說道,“那隻是一種錯誤的觀念罷了。其實你剛剛說的話也是錯的,他們不停地從事著設計的工作,未必真的見過很多品種的珍珠。他們所謂的珍品和稀罕物不過是一個上流社會的參照物罷了。他們隻能根據那些參照物來決定手裏的珍珠到底是不是珍稀的品相,而不是根據經驗。而真正能夠了解珍珠好壞的人,其實是每天都在翻檢牡蠣的女工們。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他們,她們甚至都可以跟你回答出來,那些殼子裏頭是有品相好的珍珠,而那些外表看著光澤迷人但實際打開來卻是形狀不夠圓潤的普通的珍珠。”
葉培錦不覺更驚訝起來,“我突然發現我好像低估了你,習雨濃。你分明就是一個見識廣博,對很多事情都有獨到見解的女人,我之前竟然會以為你不過是個沒有什麼性格的普通的失婚女人而已。”他自覺說錯了話,忙道歉,“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並不是要可以強調你的這個方麵,我隻是很直率地表達出我當時對你的錯誤定位罷了,沒有任何歧視和看輕的意思,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誤會我。”
習雨濃不在意地笑了笑,輕聲地說,“沒什麼,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並沒有說錯什麼,這個名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事實,對於是事實的東西,我沒有必要否認或是生氣。因為它隻是客觀地描述,原本就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的。”
葉培錦聽出她話語中的自怨自艾來,雖然是淡淡的,卻仍然能夠感覺得到。他看著習雨濃,她已經開始穿當地的女人都會穿的那種樸素無華的衣服,粗略地看來,倒是很像屏東當地的村民,隻是她卻有一張無論如何都無法遮掩住風采的臉頰,她不是那種美得讓人一眼看了就忘不掉的女人,但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是那種越細細地打量越覺得她美得讓人心動的女孩子。他有些懊惱自己之前竟然會對她有那麼可笑的判斷,竟然會以為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性格,逆來順受的失婚婦女。她明明就是一朵開在柴火從中的蓮花,即便是栽普通的衣服都遮擋不住她那發光發亮的靈魂。她有著優雅而不凡的談吐,有著不同於當地人的禮貌和從容,有著其他女孩子不具備的那種獨立和堅強,她能對很多東西提出自己的意見來,而且每一項意見聽來都覺得很有見地。說明她的確有很認真深入地思考過這些問題,並不是在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