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匿名照片2
翟兆軒和沐莎一起走出了那家餐廳，到門口的時候，一陣冷風灌過來，沐莎不覺打了個寒戰，她側過臉去看翟兆軒，以往這時候他一定會體貼地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可是這時候的翟兆軒卻是一臉悵然若失的表情，神思飄搖，全然心思不在她的身上。她心裏一涼，勉強撐起一絲笑意來，對他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你路上開車小心一些。”
“嗯。”翟兆軒答應了一聲，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過去取車。沐莎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開車走遠了，才慢慢地在台階上蹲了下來。她覺得周身發冷。那種從心底泛上來的冷意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在做一件看不到盡頭的事情。在這個男人心底，自己還有多少分量呢？她不敢去猜想，怕是一場鏡花水月，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徹底地失去這個男人。可這一場搶來的約會卻讓她黯然地發覺，也許在翟兆軒的心裏，她已經快要被完全地剔除了，也許僅僅剩下一點點與舊日回憶有關的溫情片段，卻不足以讓兩個人相愛，也不足以讓她重新得到他的全部關切。
翟兆軒上了車，開車一直往前開，卻不想回家。車子駛離了那家餐廳幾條街後，他在路邊停了下來，點了一支煙，慢慢地抽著。他想給習雨濃打個電話，他想知道她這樣幹脆地放掉自己的邀約，語氣上會不會有一絲絲的惆悵和愧疚。他已經想好了，隻要她有一點點的悔意，他就願意放下自己心頭的懊悔和氣惱，既往不咎，即便他現在已經難過得整個心肺都要炸開了。
他掏出手機來，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關機了。心裏頓時生出一絲希望來，也許她是要來的，隻是找不到路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她是一個路癡，搞不好是在迷路的時候打給他結果他的手機卻關機了，他這樣想著，簡直是手忙腳亂地開了手機。懷著焦急而緊張的心情查看著，果然看到了一條習雨濃的留言。他心底湧起的狂喜已經完全將剛剛的沮喪徹底清掃一空。
習雨濃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卻帶著一絲強忍住的哭腔，“翟兆軒，爺爺病危，剛剛從搶救室推出來，不管你現在有多忙，請你來醫院見他最後一麵吧。”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腦袋是空掉的。徹底地放空，就像所有的思緒都被什麼東西抽離了一樣。從心頭湧上來的悲傷和痛苦難以言說，他丟開手機，不顧一切地踩了油門，調轉車頭就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當翟兆軒的車子連闖了好幾個紅燈，衝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他的耳邊反複響起的都是習雨濃那略帶哭腔的聲音。他衝進醫院的大廳，瘋了一樣地按電梯按鈕，他心裏不住地說著同一句話，等我，爺爺等我，求你了，等我吧。電梯久久不來，他猛地捶了一下牆，轉過身往樓梯上跑，一步跨上四五個台階地跑上去，幾乎跑得心髒都要飛出來了，終於衝到了翟啟泰住的那一層。
他的腳步突然地慢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在走廊裏，每個人都在哭，有人在擦眼淚，有人蹲在那裏一言不發，卻有忍不住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學心縮在習雨濃的懷裏，哭得肩膀不停地抖動著。習雨濃抬起眼來，木然地看著慢慢走近的翟兆軒。
她輕輕地鬆開了學心，站起身來，麵無表情地走到翟兆軒的身邊來，她的臉冷若冰霜，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翟兆軒，你來晚了，爺爺已經走了。”她的臉上還有縱橫交錯的淚痕，可是看著翟兆軒的時候卻充滿了冰冷的氣息。
翟兆軒被這個消息徹底地打擊，他不顧一切地衝進病房，卻隻看到爺爺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身上原本插的各種儀器的管子已經都拔掉了，身體被一整塊白布蒙起來了。有幾個醫生和護士站在旁邊，見了他就一言不發地退到外麵去了。
翟兆軒定定地看著爺爺，他顫抖地伸出手來慢慢地揭開了爺爺臉上蓋的白布。他多希望此刻躺在這裏的這個人能睜開眼來，像往常一樣瞪他，衝他發火，甚至有時候還會暴怒地摔摔拐棍，讓他滾出去。可翟啟泰再也不會這樣凶他了。他就那麼平靜地躺在那裏，臉上毫無任何的表情，就像陷入到了熟睡當中。
翟兆軒終於徹底崩潰，渾身一軟，順著爺爺的床邊坐在了地上。他愣愣地坐在那裏，握著爺爺冰涼的手，輕聲地問，“為什麼不等我呢？爺爺，你為什麼不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