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莎不做聲，隻是如一隻小貓般鑽在他的懷抱當中，他便輕輕地抱起她來，大步地離開了浴室。走出浴室，他明顯感覺到她又有些瑟縮和害怕起來，臉緊緊地貼著他的懷抱，怎麼都不肯鬆開。
他明白她怕什麼，於是大聲地喊，“去買窗簾布，把所有的窗戶都再封上一遍。”
門外的方特助聽到這話，忙帶著一幫手下分散開來去買東西。
翟兆軒小心翼翼地將沐莎放到床上，又幫她把被子蓋好。沐莎卻蜷縮起來，把臉都遮擋進被子裏去，全身弓著，就像蜷縮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她的目光是渙散而無助的。臉上全是縱橫交錯的淚痕。
翟兆軒不忍心地坐在地上，守護著她。她漸漸困乏了，閉上了眼睛，身子卻仍然輕輕地發抖，瘦弱的下巴越發的尖了，卻讓人看著那麼心疼。
等她睡著了，方特助領著幾個手下也把窗簾買回來了。翟兆軒怕進來的人多，又會把沐莎驚醒，於是把他們都擋在外麵，自己和習雨濃兩個人搭著手，親自把所有的窗簾布又加厚了一層。
眼看著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習雨濃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燒了一些熱水。
翟兆軒走過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地說，“謝謝你在這裏。”他隻是想感謝她的體貼和溫順。
習雨濃卻心裏一陣悸動，覺得他那句謝謝聽在耳朵裏十分尖刺，她別開臉，勉強堆起一絲笑意來，“是我應該做的，我給她煮點粥吧，她一會兒醒了大概也要餓了。”
“嗯。”翟兆軒點了點頭，放輕腳步，朝著門口走過去。他出了房門，然後站在方特助和一群手下的麵前。
點了一根煙，他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
“有多少家雜誌刊登了？”
方特助壓低了聲音，慢慢地說，“台北能賣得出去的基本上都有了，不過大部分都是下午才印發的，起頭發的就是那麼幾家，查是查得清楚的。”
翟兆軒冷著臉說，“去給我一家一家地查，所有印出來的全部銷毀，一本都不準留，還有底片也全部銷毀，賣出去的想法子收也要收回來，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花錢多少都無所謂，一定要收回來。”
“是。”
他頓了下，又說，“去給我找人查清楚元凶是誰，不管他是男的 女的，橫的豎的，圓的扁的，我都要看見他在最短的時間裏出現在我麵前。”
方特助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揮手招呼那群手下聚到一起，然後交代了一番，就立刻散開了去辦事情去了。
翟兆軒在外麵抽著煙，心情低沉。他猜測著在所有可能會造成這些結果的懷疑對象，心裏沉重又暴躁。
突然房間裏傳出一聲尖叫，他心裏暗叫一聲不好，丟掉煙蒂，就衝了進去。
沐莎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手裏攥著一把水果刀正死死地劃在自己的胳膊上，習雨濃和翟學心大驚失色地想要搶下來，卻又怕弄傷了她，隻能一個抓她的胳膊，一個死死地握住刀柄。
翟兆軒皺緊了眉頭，衝過去推開習雨濃，然後按住沐莎，將她手裏的那把刀搶了下來。
沐莎頹然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神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一滴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落在枕頭邊上。
翟兆軒歎了口氣，默默地把刀子收起來了。
那一天，類似的事情又重複地發生了好幾次。
一次是她突然站起身來，就往牆壁上撞，等他們幾個撲上去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的腦袋撞得出了血，習雨濃嚇得隻好跑出去買了一大包藥棉回來，想要給她止血，卻被她別開臉來，冷冷地不肯讓習雨濃碰她。
末了，還是翟兆軒接過那包藥棉，小心翼翼地給她擦了擦，然後包紮起來。
她重新躺回床上去，不說話了。
還有一次是她咬著舌頭，還是翟學心在旁邊猛然發覺她嘴角滲出了血跡，忙手忙腳亂地撲上去掰開她的嘴巴，才發現她竟然咬住了舌尖。翟兆軒用力地掰開，又好生地勸了好半天，她才放鬆下來，卻是抱著翟兆軒嚎啕大哭起來。
端著一碗熱粥從廚房裏出來的習雨濃正好看到這一幕，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