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然自己上位時間尚短,這宮裏不知有多少別處的眼線。此時自己萬不能多有情緒流露,以免被人抓著錯處詬病。
賈母等人聽元春如此說了,心裏也如油煎一般,隻得謝了恩坐下。
祖孫母女幾個此時心裏縱有千言,此時卻是不知如何開口。元春瞧著滿頭銀發的賈母,又看了看鬢邊已見銀絲的母親,閉了閉眼睛,心中長歎一口氣,強笑道:“原來再不敢想,竟能此時見到老太太和太太們的。”
賈母忙起身道:“正是皇恩浩蕩。”
元春點了點頭,又問榮府近況,王夫人忙撿那好的說了。元春聽得如今寶玉大有進益,又是跟著林如海念書,麵上終於露出了喜色,含笑道:“當年我離家之時,寶玉才三四歲,整日裏如粉團兒一般,隻不喜歡我教他認字。如今竟能做文章了,真真是長大了。”
娘們兒幾個說了一會子話,便有那內侍過來與抱琴耳語了幾句。抱琴聽了,看向元春回道:“娘娘,時辰到了。”
賈母忙起身,請罪告退。元春十分不舍,卻也無可奈何,隻帶了幾分哽咽道:“好在如今蒙皇上恩典,每月椒眷皆可入宮。隻是老太太年事已高,萬不可再為我如此辛苦。”
忽又想起省親一事,又囑咐道:“聖上旨意想來府裏也接到了,本宮也盼著能再往當年坐臥之處一回。隻是有句話,本宮須得說在前頭——萬不可因省親一事而奢靡浪費,另建別館,隻將我原來的屋子好生收拾了,便是一償我的心願了。”
賈母王夫人忙躬身應了,再看元春,已經扶著抱琴的手,站了起來。慌得賈母等忙要跪下,元春無奈,複又坐下,眼巴巴地看著她們的背影回去了。
卻說眾人回了榮府,賈母年邁,到底有些支應不住,打發了邢夫人王夫人兩個自去歇著,自己也歪在暖榻之上去閉目養神。
因要商議建蓋省親別墅之事,晚間眾人又齊聚賈母上房,便是寧府的賈珍也過來了。寶玉隻坐在賈母榻下的腳凳上,也沒有出去。
王夫人見人都在場,也就笑著將元春的意思說了,末了又道:“今兒在宮門口,我跟周家的太太寒暄了幾句,他們家裏已經是請人勘察府邸,丈量土地,聽說那草圖就要做出來了。雖是天氣漸冷了,約莫著也就要開始動工。倒不知道咱們這裏如何?”
賈赦賈政兩個捋須未語,賈珍先就起身笑著說道:“論起來娘娘省親也是咱們合族之喜事,我們府裏雖是不濟,有力也要出把子。用銀用人,隻老祖宗、二老爺二太太一句話罷了。”
王夫人心中得意,才要張嘴謙遜客氣一番,卻聽得賈珠的聲音響起:“珍大哥哥,還是先聽聽老爺們的話。”
賈珍麵上一滯,隨即笑道:“正是我心裏高興,倒有些無狀。”說著,看向賈政。
賈政於俗務上本不精通,他又是個好附庸風雅的,哪裏肯將功夫用在這些事情上?隻是如今封妃的是他的女兒,要省親的也是他的女兒,之前又有賈珠分說了一番府裏人的情態,這幾日暗地裏冷眼看著,確實如賈珠所說各個皆有得意之態,恐在外頭也更加張狂了幾分。
因此,賈政倒把那先前為了省親而一團火似的心思息了幾分。不過賈珍乃是族長,輩分雖是矮了一輩兒,麵子卻還是要給的。當下含笑說道:“你們都知道我於這些一向不通,如今這思量了幾日,心裏也沒個章程。不知道老太太如何打算?”
賈母心裏也頗為躊躇。算起來,她自然願意讓大孫女風風光光地回來省親,隻是這話說起來容易。既是建造省親別墅,那一應的花費卻是從哪裏出?
看著底下滿臉熱切的二太太,低頭垂眼的大太太,賈母掃視了一番底下的眾人,緩緩說道:“娘娘省親乃是大事。我一個內院婦人,外頭由著你們爺們兒去折騰搗鼓,我隻一句話,務必讓娘娘麵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