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怒了。自從知道了家學裏薛蟠的所作所為,王夫人先想的不是別的,而是那些個孩子太不爭氣,定是貪圖那點兒好吃好穿才被薛蟠搞上手的。或是說根本就是他們不尊重,勾搭薛蟠來著。
這個秦鍾也是一個,雖人家都說他對薛蟠不理睬,可據王夫人想來,那也不是個好的。蒼蠅還不抱沒縫兒的蛋不是?
因此鳳姐兒這一句話,實在令王夫人惱了,開口道:“鳳丫頭你就留下來罷,寶玉還是跟我回去。不然家裏老太太也不放心,他又淘氣,若是磕了碰了倒不好。”
鳳姐兒看寶玉也不願留下,隻得罷了。當下外頭賈赦賈政也要回去,邢夫人王夫人便一塊兒相跟著坐車走了。王夫人還恐寶玉在外頭胡鬧,因此囑咐了又囑咐。寶玉笑道:“我都知道,還有大哥哥在呢。”
王夫人這才上車放心而去。
寶玉見鳳姐兒沒甚話說,便回了賈珠那邊。又湊到了賈璉那邊兒,嬉皮笑臉道:“鳳姐姐留在這裏,二哥哥呢?”
賈璉想了想,這裏是家廟,又是送靈之日,想來鳳姐兒這兒也是忙亂的,自己若是留下,一來免不了要分出人來伺候,二來這裏清苦,哪裏有家裏來的舒坦?因此也便笑道:“我不留下了,這裏人多雜亂,又是野外,住著也不方便。好兄弟,咱們一塊兒回去。”
才落了話音,外頭當當當走進一個人來,卻是薛蟠。寶玉見他雖是穿著素淨的棉袍,外頭又過了一層厚厚的哆羅呢大氅,進門來猶自跳著腳叫道:“這北邊兒的天氣便是不同南邊,真真是冷呐。”
> 賈珠看薛蟠極是不屑。一個男丁,沒了父親,隻有寡母弱妹,正是該當全力撐起一家子的時候,不說做出一番事業的話,好歹要打理好了現有的家業,也好叫寡母老年無憂,妹子日後有個娘家依靠。這薛呆子倒好,原先在金陵先是到處惹事,如今來了京裏,更是變本加厲,一味地尋歡作樂,恣意妄為,不定哪一日便要闖出禍來。
因此板著臉問道:“薛表弟怎麼沒有一塊兒回城去?”
薛蟠坐下來捧起一杯熱茶,急急地喝了一口,方才說道:“橫豎我也沒有什麼事情,索性留下來等你們一塊兒走。”
賈珠“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薛蟠也不在意。他既自己不喜歡念書,看著賈珠這樣子的便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倒是向賈璉笑道:“璉二哥哥近來忙的很,我原說得了空兒請你去吃酒呢,京裏有幾個酒樓我嚐著還好,他日定得要璉二哥賞臉。”
賈璉見賈珠沉著臉喝茶,寶玉正跟賈環低聲說話。到底是親戚,也不好十分冷落了薛蟠,便也笑道:“既是這樣,哪日定要擾了你才好。”
薛蟠果然十分喜悅,又跟賈璉這裏說了一會子話,賈珍便帶著賈蓉過來了。
寶玉看賈蓉麵上雖有些悲色,也不及賈珍那般。賈珍依舊是拄著拐,跟賈珠等人道了聲謝,便催著幾個趁天色早回去。
賈珠起身道:“珍大哥客氣了,都是一家子,原也是應當的。倒是珍大哥也該保重些身子,不要過於傷心。我看蓉哥兒倒好,還強打著精神迎來送往。也合該都去歇歇。”
賈珍麵上一紅,又忙說了幾句,親身送了賈珠等人出來。看著賈珠幾個兄弟上馬走了,方才回去。
回去的時候人既少了,便顯得輕快了很多。寶玉等人回到了榮府時候,天色尚早。早有賈母遣人在外頭等著,見了人回來,叫他們且先去歇著,不必急著過去問安。
雖是如此說,賈珠等人換了衣裳,還是立馬兒去了賈母的院子。寶玉進去時候,邢夫人王夫人那裏都已經在那裏了,另有李紈帶著女兒也坐在下首,迎春幾個並黛玉卻是坐在賈母身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