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就是好包攬事情,好賣弄才幹,此時正趕上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賈珍這一求真真合了她的心意。隻恨不得立馬答應了下來,好教眾人看看自己的能耐,也壓一壓往日不服自己的那些個人的口舌。
隻是她還記得賈璉的話,因此便不做聲,隻看著王夫人。
不說賈珍又是怎樣一番話來求了王夫人,等到賈璉知道時候,寧府的對牌已經到了鳳姐兒的手裏了。隻氣得賈璉跳腳,若不是礙著麵子,恨不得揪了鳳姐兒家去教訓一番。
賈珠冷眼看著,勸賈璉道:“算了,這也不是一日半日的事情。實在推脫了,也不好看。別人不明就裏,反倒會說咱們一點子血脈親緣之情都沒有,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肯幫把手 。左右這麼一次,由著她去罷。”
賈璉不語,心裏對鳳姐兒卻是失望。明明自己囑咐了她,她怎麼就還是往前湊呢?說到底,總是想著顯擺,要壓下自己一頭罷了。
寶玉每日裏雖然也要往寧府裏去,不過是一會子罷了。他身邊跟著賈環賈蘭兩個小的,吊唁完了立馬回榮府,絕不多呆。
這天從寧府回來,因天色還早,又聽見姑娘們都在黛玉那裏玩,想起來好幾日未見黛玉,便忙忙地也要過去。
賈環見了也趕緊跟上了,手裏還拽著賈蘭。
才一進了院子,便有丫頭通報了,早有紫竹從裏頭出來打起了簾子。
寶玉三個進了屋子,果然看見迎春幾個和寶釵都圍坐在外間,黛玉卻是坐在熏籠上頭,想來還是怕冷的緣故。
屋子裏很是暖和,寶玉見自己送的那兩盆水仙不在外間,想來被黛玉擺在了裏頭臥室,心裏一喜,眼中便帶出了笑意。
探春黛玉惜春起來讓座,寶玉順勢坐在了離眾人不遠處的椅子上,黛玉便朝賈蘭招手,叫他坐在熏籠邊上。
賈蘭笑道:“林姑姑這裏很暖和,我挨著寶二叔就好啦。”說著就在寶玉身邊坐了,賈環也忙過去坐在另一邊。
寶玉笑問:“你們這裏說什麼呢,好生熱鬧的樣子。”
探春指著桌子上頭一堆線頭帕子笑道:“老太太不是說麼,咱們女孩子家家的雖不用自己親自做了衣裳去穿,可是該學的還是得學學。林姐姐聽了,叫人翻出了這老些的帕子,說是一塊兒繡了,練練繡工也好呢。”
寶釵掩口笑道:“分明是林妹妹促狹了,叫咱們蘀她繡了,她自己倒要偷懶的意思了。”
黛玉坐在熏籠上,手裏還抱著一個精致的小手爐,見眾人都笑,自己也得意道:“老太太說了,叫咱們練著,日後許是還會請了繡娘來教呢。你們不說謝我給你們練手,倒要來笑話我。”
她嘴上雖是這麼說,臉上卻實實在在地帶了幾分促狹之意,耳上的墜子隨著說話一擺一擺的,直看得寶玉恨不得時間就此停住,隻讓林妹妹永遠這般開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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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熬到了秦氏出殯那一日,依舊是煊煊赫赫。各府裏來的車輛轎子,連帶著各色執事、陳設、百耍等,足足排了三四裏路遠,擠得寧榮街上一點子縫隙都沒有。
四王八公的路祭棚子依然搭了起來,北靜王下朝後也依舊趕了過來。
寶玉看著前頭麵帶幾分微笑,玉立臨風的北靜王,態度恭敬,卻也帶著疏遠。
北靜王也不以為意,隻是叫寶玉閑下來到自己府裏多去走動,“小王雖不才,卻多蒙海上眾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寶玉常去,學問也可日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