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他自己沒去,便是賈環和賈蘭兩個,也悄悄地說與賈珠,叫攔了下來。
賈政一向覺得賈珠書讀的好,人也不似寶玉那般不通,自然一說就應了。隻是又在自己養著的一幹門人中找了個看著學問不錯的,叫寶玉賈環並賈蘭跟著念書。
才聽了幾日,寶玉賈蘭還不敢抱怨,倒是賈環偷偷地跟寶玉說:“這個先生著實迂腐!二哥哥你看他,一讀起書來便搖頭晃腦,哼哼唧唧,真不知道是念書還是脖子疼!”
賈蘭年紀小,沒忍住,噗的一聲便笑了出來。
寶玉看了看上邊兒的先生,強忍著笑踢了賈環一腳,“又渾說!小心叫老爺知道了捶你!”
賈環吐了吐舌頭,見先生看了過來,忙低下了頭裝著看書。
☆、第三十八回
天氣一天涼似一天,也漸漸幹燥起來。
黛玉身子柔弱,又是頭一年到了北方來住著,難免身上便不好了些。這幾日來犯了咳嗽,一直便在自己的院子裏養著,輕易也不肯出門。迎春幾個便時常過去看她,見她精神還好,隻是咳喘些,吃不下東西去。
寶玉記掛著黛玉,怕她生的柔弱,受不住。若是像上一世那般落下了病根兒,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一天,賈母吃了飯,正叫了李紈鳳姐兒跟自己抹牌,忽見寶玉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麝月和晴雯兩個小丫頭。
賈母皺眉道:“可人和茜雪哪裏去了?如今她們也太不經心,隻打發小丫頭跟你出來如何使得?難道竟躲懶去了不成?”
寶玉忙上前挨著賈母坐了,笑道:“老祖宗這可是錯怪了她們了。茜雪是前兒天冷了下來,忽的著涼了,回家去養病了。屋子裏可人就離不開,可不就叫麝月兩個跟著我出來了。”
“既是這樣,也還罷了。”賈母道,“該叫鳳丫頭在往你那裏撥一個大丫頭過去才好,省的可人顧不過來。”
鳳姐兒從手裏抽了一張牌出來,笑道:“昨日茜雪出去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說的。寶玉倒告訴我,橫豎他屋子裏頭丫頭多,也盡夠用了,到底沒要。”
賈母聽了方才罷了,鴛鴦又在她身後小聲說了一句,賈母一看桌子中間的牌,笑著擲下了手裏的,“我胡了!”
鳳姐兒哎呦一聲,輕輕地打了自己的臉一下,“叫你隻顧說話不看牌!”
李紈掩了嘴笑道:“就是看牌,難道你打得過老太太?沒看你前邊兒那兩串兒錢都沒了?”
說的屋子裏人都笑了起來。寶玉趁機道:“天有些幹幹的,倒是叫人嗓子不好受。聽人說,每日早起吃碗子燕窩,倒是極為滋潤的。”
鳳姐兒聽了,“撲哧”一聲笑了,一雙丹鳳眼掃了掃寶玉。寶玉被她看得臉上紅了,訕訕地不好意思。
賈母人老成精,如何不知寶玉的意思?她原也喜歡寶黛二人親密些,聽寶玉如此說了,又見鳳姐兒打趣寶玉,便笑道:“這個倒是提醒了我。我那裏還有些上好的燕窩,鴛鴦。”
鴛鴦忙答應了一聲。
“你去把咱們收著的燕窩舀出一些來,交到廚房去。叫她們每日燉了,給林丫頭送去。若不夠了,隻管來跟我要。”
寶玉聽了,見目的達到,又恐鳳姐兒笑話他,便忙起身出去了,欲過去看看黛玉如何。
轉了幾轉來到了黛玉的院子前邊兒,進了院子,裏頭幾株花木葉子開始泛黃,廊前一溜兒的應季菊花開的倒是好看。又有幾杆翠竹種在院子一角,此時看去依舊青翠如昔,倒也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