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王爺?寶玉心裏猛地一突。這個名號他並不陌生。前一世中自己的好友蔣玉菡,便是忠順王府中養著的戲子。因為跟自己交好,後來跑到了紫檀堡藏了起來,自己還為此被賈政打了一頓,在床上足足養了兩三個月。

後來榮寧二府被抄,裏邊就有忠順王爺的手筆。寶玉從未見過這位王爺,隻知道他是當今皇帝的侄子。老王爺英年早逝,這位忠順王爺乃是嫡子,幼年承爵,養成了極是驕縱的性子。卻偏生皇帝對他極是喜愛,因此在京中頗有橫行之勢。

原以為忠順王爺必是一個麵帶暴虐猥瑣之人,否則又如何能讓琪官避之不及?甚至拚著性命私逃出王府?

哪知道今日一見,卻是這般玉樹臨風之態。若說北靜王水溶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位忠順王爺便是十分的貴氣中又帶出了七分的驕橫。兩個人站在一起,倒還是北靜王看著更為平易一些。

眾人中也有識得忠順王的,自然忙不迭地拜倒在地。這一來,亭子中十個人倒有九個都跪了下去。

忠順王也不客氣,隨意揮了揮手,“起來罷。沒得叫人氣悶。”

大喇喇地朝著水溶拱了拱手,算是還了一禮,“小王今兒算是來著了,不成想能在這裏碰見北王爺。”

寶玉隨著眾人起身,悄悄挪了兩步,湊到了賈珠身邊。兩位王爺在亭子裏說話,這邊兒眾人再不能坐在這裏,自然都告了罪,欲往亭子外頭的水閣裏邊兒去。

忠順王往裏轉了兩步,頗有些吊兒郎當地意思,笑道:“不必不必,都坐下。該怎麼著還怎麼著,本王最不喜酸文假醋之人,這些個虛禮還是免了罷。”

眾人麵麵相覷,這位忠順王爺還真是不客氣啊。

寶玉總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似是呼之欲出,站在人群裏邊想了又想,卻是毫無頭緒。

忠順王衝著亭子上掛著的詩作:“本王瞧著那邊兒貼著的,是今日所作的?”不經意地看了看亭中眾人,“都是新科進士呐。”

說話間起身,漫步踱了過去。

北靜王看他這個架勢,想來也是知道自己乃怡園之主,略一沉吟,當下也微笑著跟在一旁。

賈珠等人都恭敬地站在了一旁,忠順王走到他身邊,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寶玉,眼睛微微眯了一眯,嘴角稍稍上揚,隨即錯身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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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珠坐在車裏,見寶玉總是悶悶不樂的,以為他尚未盡興。便伸手拍了拍他,笑道:“若是覺得外頭好,日後多出來幾次便是了。這裏景色雖是不錯,然京中也還有幾處景致頗佳的地方,並不輸了這裏的。

寶玉抬頭間他眼中關切之色,拍手笑道:“既是這樣,大哥哥說話可不許賴的。日後但凡有出來逛的,便要帶上我才好。”

賈珠看著他臉上頗有頑皮之色,忍不住笑了。

一路無話,待得兄弟二人回到了榮府時候,天色尚早。

寶玉回到自己屋子,可人帶著麝月晴雯幾個正在做針線,都是給他繡的荷包香囊等物。

見他進來,都趕緊站起身來,端水的端水,舀衣裳的舀衣裳,忙得不亦樂乎。

可人過去幫著寶玉解了外邊兒的大衣裳,口內笑道:“可是回來了。老太太惦著半日了,光是打發過來的人,就得跑了五六趟了。”

寶玉聽了,忙叫麝月:“快點兒把我那件兒昨兒才做好的衣裳舀來,我穿上了好去老太太那裏。”

麝月抿嘴笑道:“早就預備著了。真沒見過二爺這樣的,好好兒的新衣裳出門不穿,倒是回來家裏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