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便是賈政聽了,也覺得徐籍此人著實不錯,又是李守中所薦,便點頭應了。賈母王夫人也隻得罷了。

這一日寶玉從徐府回來,先去上房給賈母請安。一進去,便看到賈母歪在軟榻之上,閉目不語。邢夫人等人此時都已經散去了,便是迎春姐妹也不在屋子裏。

賈母倒先睜開了眼,見他進來,招手叫他過去。寶玉覺得有些不對,便不似往日一般做出小兒之態,過去坐在了賈母的身邊。賈母摟著他流淚道:“你可知道,你揚州姑媽家的表弟沒了,如今你姑媽也心疼的一病不起了。”

寶玉隻覺得如雷貫耳。自己重生以來,想著的便是如何在外邊掙得一席之地,將來說話府裏的人也敬服些——便向大哥哥一樣。卻忘了,妹妹乃是因著姑媽去世,姑父身體不好無暇照料,又沒有兄弟姐妹依仗才來自家的。如今,姑媽喪子,病重不起,妹妹……

想著林妹妹如今五歲了罷,她前世來到賈府時,也不過六歲多。想來,是姑媽……

寶玉想著弱風扶柳般的林妹妹,此時驟失親弟,母親又病重,該是如何地惶恐不安?

前一世,有自己在妹妹流淚時做小伏低地哄著,此時呢?

寶玉①

一時眾人散去,賈母便想著寶玉頭一次出門,雖有賈璉,到底都是公子,哪裏會真的照應了人的?因此想了想,便叫寶玉留了下來,又叫了鴛鴦身後的一個小丫頭:“珍珠!”

珍珠聽見老太太點名,忙上前來畢恭畢敬地站了。

“寶玉,你跟著你璉二哥哥頭一次出門,路程又遠,我實在不放心。這珍珠雖然看著老實了些,倒是個極為細致的人。今兒我把她與了你,叫她跟著你們去一趟,路上也好有個妥帖的人伺候。”說著便叫珍珠給寶玉磕頭。

寶玉見了珍珠,自然知道這是誰——襲人之名還是自己改的。

前世,她原是自己身邊最為得力的丫頭,又是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自己待她從來都是高看一眼的。又此時見了她,卻不由得心裏有些酸苦。

襲人待自己,卻是一心一計的,心裏隻有一個自己。隻是,她為了自己能穩穩地當上自己的姨娘,竟在榮府中到處有意無意地說著林妹妹的不是,什麼小性兒,什麼半年不舀針線,什麼從不勸自己上進讀書。

不但如此,便是自己身邊比她生的好的丫頭,愛和自己玩鬧的丫頭,她都用各種各樣的名義,回了太太趕出去,還因此害死了晴雯,害的芳官等人出家。

寶玉對襲人,若說上一世還有些情意,此時卻是心如止水了。

見她滿臉羞澀要向自己磕頭,寶玉忙向賈母道:“老太太,這位珍珠姐姐極好的,隻是每常雲妹妹來了,都是她伺候著,不如留下珍珠姐姐給雲妹妹罷。”

賈母想了想,便應了,又將賴嬤嬤送來的晴雯叫了來,對寶玉道:“那叫晴雯跟你去罷。這丫頭說話辦事兒也都爽利,手上針線也好。我原也想著把她給你的。媚人她們雖好,到底歲數也大了,等過兩年放了出去,晴雯也□好了。”

寶玉原是打定了主意,今生要離著這幾個丫頭遠一些的,無奈此時見老太太的意思,也是擔心著孫子,怕自己受了委屈。自己不要珍珠,若是再辭了晴雯,想來老太太也是不依的,隻得答應了,祖孫二人又說了些話,賈母便打發寶玉去睡了。

☆、第九回

“寶二爺,水上風大,莫要在外邊吹得太久了。”

一個穿著水鸀掐牙緞子背心白綾兒裙子的丫頭從船艙裏出來,一邊將一件鬥篷披在了寶玉的身上,一邊勸著。

寶玉隻看著水麵波光浩淼,也不答言。那丫頭便不再說,隻靜靜地站在身後伺候著。

良久,寶玉方才長歎了一聲,說道:“進去吧。”那丫頭忙打起簾子,讓寶玉先進了船艙。

這個丫頭正是晴雯。那日賈母見寶玉執意要隨賈璉一起去揚州,怕路上跟著的人伺候不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