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客人?”老板茫然的聲音如煙霧一般,在他的耳邊想起,“你..還好麼?”
我還好,我應該...還好吧?
他在心裏訥訥地自問自答,手指僵硬,但還是低頭吃完那幾條斜斜掛在木筷上的麵條。
“客人,你看起來很苦惱。”老板又說。
“是啊,是挺苦惱的,我已經...很久沒睡過覺了,忘了做夢是怎樣的感覺。”哥哥停下筷子,怔怔地望著碗中油亮的光波。
“你叫什麼名字呢?”老板抽了一口煙。
“我...叫曉吧,”哥哥不太確定地回答,“很多人都管我叫曉,那我...”
“應該就是曉吧。”
“不錯,”老板點點頭,絲毫沒覺得這對話裏麵含有半點兒的不對勁,“既然大家都這麼喊,那你的名字應該就是叫曉了。”
“我很累。”曉停頓了一下,忽然說。
“看得出來,客人,我想,你可能是需要適當地放鬆一下了。”
“怎麼放鬆?”
“去交點朋友吧,認識一個女孩什麼的,或者,去看一場歌劇吧,去做很多你想做但又一直沒機會去做的事,有很多種放鬆的方法,你隻需要選擇你喜歡的那一種就行了。”
“我喜歡的那一種?”曉愣了一下。
“對,你喜歡的那一種。”老板叼著煙說。
....
離開飯店以後,曉繼續在漫長的街道上盲目地走,在老板的指示下,他決定了去歌劇院的售票窗口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買到一張今天的票。
可他忽然又發現口袋裏沒有錢,最後那幾張皺巴巴的零錢已經給了老板,用來買下那碗熱騰騰的雞湯麵了。
沒錢就得去賺錢,而賺錢的方法來來去去隻有兩種,要麼是靠投胎天生自帶,要麼就是靠自身通過後天努力所習得的技能去掙得。
曉的技能是醫術。
隻要找到願意相信他醫術的人,他就能掙到買下一張歌劇院門票的錢,於是,他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了一張桌子和一張木凳,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就地擺起了治病的攤位。
但一直沒有人來過問。
個中緣由,可能是他看上去委實太過於年輕,年齡較小,容易給人一種沒有什麼從醫經驗的感覺。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招牌不夠響亮。
他缺少的是一個契機,一個能叫人們相信他擁有治愈疾病能力的契機。
而且,這個契機不能來的太晚。
因為這一天要是過去了,他很有可能就不想去歌劇院了,如果不去歌劇院的話,那他就沒必要掙錢了。
因為所以,科學道理。
人總是需要各種各樣的理由,由此構建出屬於自己的邏輯。
囿於固有的邏輯,很多人都不信任這麼小的孩子能懂什麼醫術,所以,他們的目光也就隻在他的身上短暫停留,而後,便快速地掠過了。
甚至,還有很多的人都在暗地裏取笑這個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神經的孩子,覺得他這是閑得無聊在跑出來這裏玩什麼過家家。
隻有一個穿著鬥篷的女孩用蜷縮的目光前前後後地打量著他。
這個瘦弱的女孩幾乎每隔開十五分鍾都會假裝路過地出現在曉的麵前一次。
她似乎還在猶豫。
猶豫著要不要打破自己的邏輯,去求助這位看似不怎麼靠譜的醫生。
終於,在她第五次準備要路過曉的攤子時,她忽然停了下來,走到攤子的前麵,怯生生地望著木桌後麵的那個少年。
“你...你好,醫生,”她怯生生地開口,“請問...能不能救救我的姐姐,姐姐她,生了很重的病,很有可能...”她咬著牙,“要撐不住了。”
“請醫生看病是要錢的,”曉說,“你有帶錢麼?”
“可我沒有錢。”女孩緩緩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