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一下周圍,並沒有走向櫃台的意思。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從鬥篷下伸出來一彈,一枚金幣在空中翻了幾翻,準確的落在櫃台的橡木桌麵上。
平野很識趣,就像看不到這個剛走進來的人一樣,他坐回椅子繼續看著那扇窗戶發呆,在腳步聲消失在樓梯上後,伸手把這枚金幣掃進抽屜。
走到走廊的盡頭,旅人謹慎的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毫不猶豫的推開那扇虛掩的門。
“親愛的侄子,你遲到了!”門裏的人聲音裏透著愉悅。
“這種天氣,要步行這麼遠……,”旅人抖抖鬥篷上的水,卻沒有脫掉的意思,他打量著端著用整塊水晶雕琢的酒杯,坐在柔軟的猞猁皮坐墊上笑著的人不滿地抱怨著,“是什麼消息會讓您在這種天氣來到帝都,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修一,如果你知道我帶給你的消息有多重要你就不會這樣抱怨了。”牧秀衡看見兜帽下露出的嘴唇微微的撇了下,無聲地笑起來,端起酒壺給桌上的空杯子裏倒上酒,“難道僅讓幾個支持紳一的貴族離開帝都就讓你滿意了?”
牧修一終於取下了兜帽露出他那張秀美的臉龐,最近他的心情確實很好。在仙道彰揭露出山崎曾試圖以血洗村莊來遏製疫情的內情後牧王陛下在正廳大發雷霆,拍著座椅的扶手把廷臣們大罵一通,在其後徹查整件事情的過程中他更是借著山崎的事情引出迪莫多年來私自提高稅賦,為了爭奪良田誣陷他人等一連串的罪行,受牽連的貴族多達23個之多,其中竟有近半是牧紳一的支持者。
“你還在為這些小小的勝利欣喜嗎?你以為山崎真的那麼不識好歹?”牧秀衡慢慢的啜著杯裏的酒,用下頜指指自己對麵的椅子。
“其實他……”牧修一看著叔父的神色終於把最後的疑問改成了肯定,“是您的人。”
牧秀衡笑了笑算是默認。當然他的心情並不怎麼好,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棘手,他也舍不得放棄這個安插了多年的人。
牧修一最終還是在椅子上坐下,雖然不明所以卻依然耐心的等著對方先開口。
“你以為現在在你父親的麵前比紳一更有優勢嗎?那你真該去看看皇家圖書館裏騎士團的名冊,隻要這個騎士團還在冊,要恢複不過是你父親發幾張敕令而已。你知道嗎,紳一這次去三角要塞除了和豐玉商談新的協議還帶走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牧秀衡看著對麵表情淡然地啜著葡萄酒的侄子笑了笑,“他帶走了龍笛。”
牧修一的手抖了一下,酒液從杯子裏灑出來,順著嘴角流到下頜。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的眼睛始終看著他,而不會多留意你一點。或者你依舊樂於做些對你父親來說無關痛癢的事情?要不要和我賭一次?看你的積極表現最終能不能改變我那個頑固兄長的想法。”公爵從桌上拿起一塊絲巾,輕柔的擦拭著牧修一下頜的酒漬,“修一,你要知道權利的移交從來都是靠自己爭取的,等待別人施舍的人,永遠隻能做一個失敗者!”
29
走出房間前牧修一又拉起了兜帽,恢複了那身旅人的裝扮。房間陳舊的木門在他身後關上,就像從來沒有打開過。
他默默的下樓,穿過昏暗的大廳,走上沉浸在雨水和泥濘中的街道,沿著屋簷走了幾十碼轉入另一個更加偏僻的小巷。空無一人的小巷裏一直低著頭的牧修一終於把頭抬起來一點,走出旅店的時候他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靜,首先要去找橘夫人,請那位美人去確定龍笛是否真的已經不再掛在父王的脖子上。
如果真的不在呢?噗!因為走神他的腳踩進路邊的水窪,“該死!”他隱忍的嘟囔著,他不知道自己在咒罵的到底是什麼,是這讓人厭惡的天氣?是這個叔父帶來的壞消息?還是父親的偏心?或者那個不管做了什麼都不會失去父親寵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