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冰冷，還很硬。阮明華的心忽然有些慌了起來。
一直強自鎮定，可是卻在這一刻，他終於慌亂了。
不需要麵具，直麵生死，他的心跳猛然加速。
喬醫生呢？
難道手術前，不需要安撫一下患者情緒的麼？
就算不是安撫，說兩句話，也是好的。
可是……
隻有一個護士的身影在忙碌著，不遠處另外一個房間裏，傳來水聲。
接著有腳步聲靠近，停在了右前方。
阮明華看著頭頂上沒有打開的無影燈，心念一動，努力的側了側頭，看到喬醫生正在閱片器前，看著自己的片子。
“患者，別動！”一個清麗明亮的聲音安撫道：“很快就好，別緊張啊。”
這是護士！
“你貴姓啊？”阮明華試圖用聊天來平複自己忐忑的情緒。
護士一邊忙碌一邊安撫病人，“放鬆點，很快就好。要不閉上眼睛睡一覺也行。”
睡覺……
不，他一點都不想睡覺。
他怕睡著了，就醒不過來。
“沒事兒的，第一次上手術的患者都很緊張。”護士盡心盡力的按撫道：“不會疼的，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你隻管放鬆就好，越緊張，就越有可能出問題。”
“哦。”阮明華勉強應了一聲。
這種程度的安慰，阮明華基本是免疫的。
“真的不用我幫忙嗎？”梅院長用商量的語氣問道：“要不從介入科給你找個助手也行啊？”
“不需要，有這位護士姐姐幫忙就足夠了。”小喬醫生不需要助手，她親自為病人消毒。
冰冷的碘伏紗布落在阮明華的脖頸上，讓他激靈一下。
這種冰冷的感覺，就像是刀鋒一般，阮明華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死了。
阮明華有些恍惚，就像是做夢一樣。腦子裏走馬觀花似的出現了許多畫麵……
很多都是早已經被遺忘的畫麵，也不重要，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此刻會想起來。
“阮明華，是吧？”護士來到身邊，柔聲問道。
“嗯？我是阮明華。”阮明華有些恍惚。
“要開燈了，你把眼睛閉一下。”護士說到。
阮明華想要笑一下，表示自己從容淡定。但臉上的肌肉僵硬，像是岩石一樣，根本一動不動。
緊張，特別緊張。
阮明華遠遠沒有他想象中的從容、淡定。
“沒事，你開燈吧。”阮明華麵無表情的說到，頭略側了一下，不去看頭頂的無影燈。
“哦，好的。那你當心啊，別嚇一跳。”
與此同時，無影燈被打開。
雖然已經側頭，但他還是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眼前一片白光閃爍，他仿佛看到了天堂，看到了極樂，看到了鮮花盛開，看到了自在逍遙。要是死了之後，能如此平安喜樂，該有多好。
自從無影燈被打開，阮明華就陷入一種離奇的狀態中。他不敢睡，求生欲望拚命的支撐著他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