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仔仔細細端詳肖芳芳的臉，試圖將肖芳芳現在的臉和自己兒時記憶中的媽媽重疊在一起。眼睛，鼻子，嘴巴……是重疊了。可是歲月卻無法重疊。
“你看著幹什麼？看我白頭發麼？”
“什麼時候染染。”丁越說。
“染不過來了。不過我的學生說我，這樣的灰發很帥，他們想染還染不了。”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這還不簡單。我長了你那麼多歲，這點歲月賦予的美麗還是有的。”
這一席話，說的丁越和肖芳芳都大笑起來。丁越竟然為肖芳芳鼓掌。
“我的老媽，是全天下最機智的女人。”
“不不，我可不是。”肖芳芳馬上就否認。
“那誰是？”丁越問。
“我的兒媳婦啊。”
丁越愣了愣，然後躲在沙發裏發小。
“你懂我意思啦。”
“我不懂。你是藝術家，你的愛好品味怎麼能跟其他人相同呢。你要高於他們啊。不能像他們一樣，天天逼著兒子結婚。”
“叫你談個正經的戀愛也不行麼。這幾年身邊也有幾個女孩子，但是你每次都否認。再說了，藝術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但是反過來也成立。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我現在呢還真的就和其他老太太一個樣子，希望兒子早點結婚生子。公司呢，就這樣挺好，不大不小，等你爸回來，孫子都已經可以外出打架了，這才是有家的樣子。”
突然，電視內的綜藝節目爆發了一陣歡聲笑語，原來是有個演員做任務出了“洋相”，引發了全場大笑。
肖芳芳也跟著笑了，她一直的分心，一邊看電視劇，另外一邊給丁越講道理。而丁越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肖芳芳本人生活方式與她的愛好基本相似，自由，非常的自由，他極少會幹涉其他人的事，丁伯超和丁越很小的時候，肖芳芳就會讓他們自由的去玩，丁伯超天性內斂，並未釋放太多天性，而丁越則是釋放的太多，反而需要內斂。
對於家庭，肖芳芳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他對其他人家的生活方式從不豔羨。記得有一次丁占北朋友的兒子結婚，三十五歲才結婚，在當時也會是夠讓人操心的，她和丁占北去參加婚禮，回來之後，丁占北一直說個不停，他說自己的兩個兒子絕對不能三十歲才結婚，最好是在25歲就能結婚，然後，很快就能抱孫子。
不出意外，肖芳芳眼裏的斥責了丁占北。她的態度很明確，兒子有自己的想法，誰都不能幹涉。那時候的肖芳芳，不僅是丁伯超和丁越的媽媽，還是他們的唯一女神。
這些年來，丁越從未想過自己的個人婚事會讓母親擔憂。
但是今天不同了，媽媽似乎很擔心他的終身大事。
肖芳芳有些累了。
她轉了一些電視台，毫無樂趣。
她抻著懶腰，對丁越說：“其實，霍田挺好的。如果你願意，你會很喜歡她。”
“為什麼？”丁越哭笑不得。
為什麼是他願意，他就會很喜歡他。
“因為霍田這個女孩子招人喜歡啊。”肖芳芳連續到了幾個哈欠，連說幾個“不說了”，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臥室。
歲月無聲消逝，但是認真去看，歲月早已有了濃重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