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爹並不是病重而死的,是我,將他活活逼死的……當無意間看到他收藏的你娘的畫像時,我便怔住了。那個人,你知道嗎?她竟是香林的娘親……所有的不可思議,仿佛都迎刃而解了。為什麼,我總會在你的身上看到香林的影子,原以為是思念她過甚,其實,你與她,根本就是一母所生。”“你娘拋下你之後便嫁給了香林之父,不過所嫁非人,直接鬱鬱而終。你們的命運,注定了,要牽扯不清……我跟你爹說,我愛的是香林,娶你,不過是為了娶香林。他仿佛早就將什麼都看透了,對於我潛移默化中將他的家財占為己有,也不追究,隻是讓我,還你自由身……”
“我答應了,因為我隻想要娶香林,其餘的,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所以,我當即便寫了一紙休書。隻是他死後,看著那紙休書,我心裏卻又似長著野草,淅淅瀝瀝一個勁刮著五髒六腑,揪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知道,當得知我並非是真的將你當成香林替身的那一刻起,我便放不開你的手了。所以……我可恥地違背了對你爹的承諾,用另一種方式將你留了下來……由妻……變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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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熱的天氣,房門緊閉,窗戶卻是敞開著的,血腥味雖然淡了些,但還是在這一室的空間內徐徐滿溢開來。
身上,早已出了熱汗,我隻覺得憋得慌。聽得陳尚寅似懺悔似無奈地回憶著過去,第一反應便是,為什麼世上總是有那麼多的傷害……為了一個人,而去傷害另一個人……這樣,真的值得嗎?真的,到頭來不會後悔嗎?……
死水一般的沉寂,陽光從窗戶中射入,那般的微薄,塵埃打著轉,影射出美好的一幕。這般的光明,是所有人都該渴望的。
譚素心輕咳一聲,就著他的話繼續講了下去:“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口中的香林,卻要為了你們的幸福賠上我的一生。嗬……諷刺啊……你說他是我妹妹,世上,當真會有這般的妹妹嗎?這般,欲置我於死地的妹妹?”
“眼見著你將守寡的她迎娶入府,媒婆說合,禮數周全,聘禮豐厚,我不是不嫉妒的,可我在賭,賭你並非那般絕情。隻是,我卻錯了。你與她本就是最相配的一雙華人,已成妾室的我橫亙在你們中間,不過是更襯托得你們情比金堅罷了。”
“一幕幕恩愛在我麵前上演,那般的酣暢,那般的淋漓,我的利用價值,早就告罄。所以,我毫不留情地用簪子劃花了自己的臉。結發不結心……沒想到,在自己的臉上揮毫,竟還能夠將那幾字寫得有模有樣的,嗬……想到那時你怒氣衝衝地質問我的臉是怎麼回事時,我便覺得那時的自己,真的是做對了。這一生,恐怕也隻有那麼一件事,是做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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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你的懲罰,太狠。”慘然一笑,譚素心心思飄遠,“不過是個擺設的妾室罷了,所有的應酬,自有她陪著你。我即使容顏盡毀,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也不可能丟了你的顏麵吧……可你卻讓她作為正室,對我嚴加管束。管束的後果,便是直接命人將毒蛇的獠牙給拔了,讓它們一條條蜿蜒著醜陋的身軀滑入我的口中……黏稠的液體,那是蛇的口液嗬……那蛇信子一伸一探,直接便從我的口中穿過,透過咽喉深處,一條條,滑溜著鑽入……嗬……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我這腹內鐵定還養著幾條小蛇呢……”
驚恐,無以複加。
我雙目圓睜,她那夜跟我說什麼她腹內有蛇的事情,我也隻是當她苦中作樂的玩笑一聽而過,如今再一想她舌苔仿佛被什麼東西咬過。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號。
“陳尚寅!你還是不是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你究竟有沒有一絲一毫將她放在心上……居然……”床榻旁,是幾個空碗,我直接便一股腦兒將它們扔向地上急急想要爬過來的陳尚寅。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男人呢。那樣的懲罰,即使是個男子,恐怕再好的承受能力,也早就活活被嚇死了。他這樣對自己的結發妻子,算什麼……耀武揚威嗎?
“你先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激怒的性子使得我一下子便從床榻上站了起來,想要走過去狠狠將那個男人踢上幾腳,卻被人一把按壓住身子。
景行然一手覆在我腹部,另一手順理成章般攬著我的肩,將我撈在他臂彎中,徐徐安撫我重新坐在床畔。他的麵容隱匿在那垂落耳畔的發絲後,看不真切。
被他安撫著緩下心神,我這才發現,這一次的我,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怒極之下大罵陳尚寅,哪兒去管什麼真聲假聲?根本就是破口大罵,管它拿不拿捏那份火候……
即使景行然聽出了我的聲音,我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若這事情發生在我自己身上,也許我會忍下來,可發生在譚素心身上,我卻怎麼都忍不下來。
也許,有時候我對自己太過殘忍,但對心底在意的人,我卻做不到袖手旁觀。
一百二十三、平生一癡人7(為Shelinna2006而更)
一地的碎片渣子。陳尚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