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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的人,在景行然發號施令之後瞬間便行禮告退。
當幾個侍衛想要將陳尚寅給拖出去時,卻遭到他拚死的抵抗。雙手狠狠地扣到地麵,血肉模糊,卻固執地想要攀附些什麼。
“我不走……我不走……讓我看看她……讓我看看她……”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裝什麼深情呢……嗬……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看著陳尚寅那兩條礙眼的腿,被截斷在屋內的兩側,侍衛總算是意識到該清理了,兩個人一人一條腿,那染血的腿便被丟了出去。我望著那一幕,隻覺得從腹內又湧起一股惡心,泫然欲吐。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有些事也該做個了結了。爺,不若給奴家一個麵子,就讓陳大人留下來。”反正他已經這般模樣了,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了。
劉桂年想要來扶景行然離開,卻被他斥退了出去:“爺留下,你先出去。至於陳尚寅,便讓他在那兒吧。”一揮手,便令人關門。
“爺,這兒汙穢,還是老奴扶您出去吧。”
“羅嗦什麼?下去。”低沉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溫度起伏,不怒而威,景行然麵色如玉,俊潤清雋,不容人反駁。
玄楓錦早已隨著剛剛景行然的命令而走了出去,如今正在外頭給九公子療傷。看到這邊的僵持不下,淡然一笑,語氣有些別有深意:“劉總管,奉勸你一句,還是讓爺待在裏頭吧。別忘了爺此次到閔周城就是為了這件事,你想讓唯珍皇後死不瞑目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玄楓錦,勸就勸吧,非得提到我幹什麼?死不瞑目……他這是明知故犯,明明知道我活得好好的,非得詛咒我去死是不是?
心裏早將他罵了不知多少遍了,又趁著人不備給他翻了幾個白眼,他卻一一接收,一副好心情的樣子。
劉桂年聽得那話,渾身僵硬,顫著聲音說道:“老奴逾矩了,老奴這就告退。”疾步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這前後表現得也太明顯了些,我一個死人的威力,還沒到讓他這麼害怕的地步吧……
正詫異間,卻見景行然高大的身子一晃,搖搖欲墜。
我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背後靠著的墊子順勢掉落於地,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爺沒事。”將我攙扶著他的手甩開,景行然的心情倏忽間格外煩躁。我當真是想不通,剛剛我排斥他攬著我的腰肢,他還偏要來攬。這會兒我也主動一回,卻又被他嫌棄了。
都道是君心難測,也懶得多想。
不過看著他下一刻搶奪了之前給我準備的椅子,我卻有些不淡定了。
這個男人,出爾反爾的本事委實是高了些。剛剛還一臉體貼入微的模樣,轉過臉所有人都離場了,他總算是暴露了真性情。嗬……果真啊……怎麼可能會有莫名其妙的好呢……不過是逢場作戲,想讓世人瞧瞧他這個帝王對自己的臣子夫人也可以做到平易近人,也算是做個樣子給自己樹立個人人傳頌標榜的楷模形象了。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坐在床畔,執起了譚素心的手:“怎麼這麼傻?不是讓你活下去嗎?為了個男人,你糊塗啊!”
她笑笑,驀地光彩照人起來,之前看上去的蒼白無力,仿佛隻是幻覺:“娘……”對著我張了張口,複又反應過來,她忙遮掩過去,“素心幼時,娘親便跟著人跑了,隻留下爹爹,獨自將素心拉扯大。街坊間傳言,娘親攀龍附鳳,又找到了一個更高的枝頭,才會棄家於不顧。所以兒時,素心便對自己發誓,若遇上一個能讓自己愛上的人,即使他再貧再困再潦倒,也會對他不離不棄。”身上的肚兜淩亂,胸口起伏不定,她一口氣說著,話語流暢,那……顯然便是回光返照……
突然,我便想起了那一夜她所說,陳尚寅最初是如何的潦倒,如何的不濟,她非但沒有嫌棄他,反倒處處想要幫襯他。
原來早在最初,她便是這般固執了。
愛一個人,無論他如何,隻想著他最好,隻想著,一味愛到底……
一百二十二、平生一癡人6(為離情愁滿天而更)
血,染過一地,陳尚寅麵上痛苦,用手撐著匍匐爬著。
“我不知……我真的不知你竟然愛我如此之深……我以為,你隻是小姐脾氣上來,隨便找個人玩玩而已……即使不是我,也一定……會是其他人……”
好一個“小姐脾氣”,好一個“隨便”!這種事,竟然還會“隨便”?“隨便”到將自己的清譽給一並搭了進去?
我目光微冷,想要開口,猛然意識到景行然這尊大佛還在這兒。這,還不是我不顧一切暢所欲言橫加指責的時刻……
“如陳大人這般貪慕高位顧念舊情的,想來即使知道,譚素心依舊是免不了這一番折磨……”當然,我所指的顧念舊情,純屬他的青梅竹馬玉香林,對於譚素心,隻要是個人,隻要有眼睛,都可以瞧出來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