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願,父皇定是對我不舍……畢竟遠嫁景嵐國,以後能相見的機會,便是少之又少。
“景行然……”當眾人一時發怵之餘,我還是選擇從屏風後走出,柔緩出聲。
一襲抹/胸,外罩淡藍色羽衣,眉目如畫。一支紫碧的簪子,斜***發。
其實這還是我今夜原本入睡時便穿著的抹/胸,出來得急了,隨意罩了件外衫,插了支不帶墜飾的簪子,說到底,在這樣的場合現身是頗為失禮且狼狽的。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娉娉嫋嫋,一代伊人。”景行然微微一怔,身為一國帝王的他,卻也極為輕佻,“郡主真人遠比畫絕美,真是不虛此行……”
看來求親前,他早就看過了我的畫像……
“謬讚。”由父皇拘著坐在了他的旁邊,我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景嵐帝可知我是個不祥之人?”
其實若說這辰淩國最得寵最有勢力最具光華的,便是我這個父皇的獨女。可若說到這不詳,卻也是一個永遠都邁不過的坎。
因為按術士所言,我活不過二十。
*每次大小病,便會有一大堆宮婢內侍被父皇責難.
而我身子羸弱,卻總不見好轉。
我的命,純粹是被那稀有的藥材給吊著的。
按照術士所言,我二十歲死的時候,會有上千人因我而死。
不詳的陰影,每時每刻都纏繞心頭。
聽到我的話,景行然眼中似有過一抹詫異,眸眼灼灼:“不知。”稍頓,又有些固執地想要個答案,“究竟是如何個不詳法,懇請郡主賜教。”
我淡笑,並沒有回答。
這個秘密,隻有父皇知曉,就連曾經為我預言的術士,也在為我尋求解脫之法時被人所害。
查不出凶手的意圖,但很肯定的是,我的身子即使外在無恙,內裏卻在一天天凋零。
十六歲的年華,若是尋常女子,這個年紀早該婚配,且子女都能夠咿呀學語了,而我正因為如此,始終沒有半點嫁人的風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會因為我而死,景嵐帝可信?”笑得恣意,我的麵上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半分的嬌羞,更沒有所謂的矜持。這般的話語,就如同“今天天氣很好”諸如此類的尋常話,那般自然地道出。
底下早已有人偷偷議論開了,大抵是對堂堂一個郡主如此輕率的舉動有些不滿。但也僅止於偷偷念叨,他們還沒有大膽到敢挑釁父皇權威的地步。
景行然的劍眉,不知是因著我的話還是因著大臣們越發目無章法的話語而蹙得深了幾分。
然後,我便聽得他的聲音驀然回蕩在空中——“不信”。
兩個字,堅定有力,仿若那久違的蒼鷹,終於回歸到碧海藍天,竟帶著抹無盡的激動。當這個字眼清晰準確地傳達到自己的大腦,他仿似嚇了一跳,麵上溫潤的笑意,倏忽間收斂了幾分。
不知何故,今晚的我,特別想笑。
他的答案,是我始料未及的。
明明抱著求親的意圖而來,卻在我如此發難後還堅定地說出“不信”。這無疑,便是在給我甩耳刮子。
若他說“信”,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解釋成他對我的愛海枯石爛天地可鑒,更甚至是生死相隨。
可他在眾目睽睽下給出的答案,卻是一個“不信”。
“為何?”我有些急切地想聽到他的解釋,手上的動作微微有些急了,寬大的袖子甩落一盞金樽。
父皇沉穩的掌心落在我的手背,無言地安撫,另一手一擺,示意上前收拾的宮人退下。
“郡主可知,杜鵑為何會有啼血一說?”手緩緩一帶,景行然不答反問,沉靜中綴染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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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最靠近景行然所站立位置的一人有些不滿地嘀咕:“這算是什麼問題?隻要不是傻子,稍微懂得些學識的都知曉這個原因……”
亦有好些人也如是不解……避過頭細聲輕語……
為規勸叢帝以民為本,望帝托身杜鵑,繞數三匝,悲戚而鳴:“民貴,民貴。”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無止無休。
後啼血而亡。
故有杜鵑啼血之說。
景行然如此一說,眾人不解。唯獨坐在上首的我,整個身子都顫栗起來。
“哥哥,杜鵑身上都是血,它為了保護它喜歡的人,所以飛過去擋在了另外一隻杜鵑的身上呢……好可憐……”
“傻瓜,這不是杜鵑,隻是幾隻雀鳥罷了……”
“才不是呢,教書的師傅說了,杜鵑啼血,你看它從嘴裏咳出來的,明明就是血嘛。它就是杜鵑,明明就是杜鵑……”
“好,它是杜鵑,它是杜鵑。隻要是紫兒認定的,那麼……即使是錯的,哥哥也依你……”
遙遠的記憶深處,似乎有那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