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話,嘎然而止,景行然雙目一凝,剛剛還在輕撫我發絲的手瞬間緊握。那般的力度,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頭的青筋。
“究竟是誰想要害你,這件事朕絕對會徹查到底!”
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究還是在玄楓錦掀起車簾進來後又放鬆開來。
“把一下她的脈,看看是不是好全了。”
“是。”玄楓錦看了一眼我們維持的姿勢,目光頗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跪坐在一側,替我診起了脈。
“會昏迷這麼久完全是心疾導致,現在霧悠姑娘已經醒來,隻要好生調養,便沒有大礙。但這回宮卻不容再耽擱了,這個時節泡寒潭是最適宜的,若錯過了,恐怕這病是永遠都無法根除了。”
說得有板有眼,若不是我知曉自己根本就不是所謂的霧悠,更沒有得所謂的心疾,我還真以為自己將要不久於人世了……
哦,不,至少不久於人世這一點,是真的。認真算起來,我的命還真是不久了呢……
二十……
活不過二十呢……
過了這個年關,也就還有一年的命罷了。
“皇上……武……武青鸞呢?”轉而望向玄楓錦,我麵染急切,喉嚨更是不適起來,“玄先生,武青鸞……你可救活她了?”
白衣無塵,玄楓錦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在景行然默許下,他終是搖頭:“千將軍已經將她屍首領了回去,至今未下葬。”
“為什麼?”▂思▂兔▂網▂
“末將請姑娘告知,青鸞她……末將之妻她最後,可有什麼話留下?”千子健不知何時到來,那一身華服,早就黯淡了光芒,袖口,也是暗色的花紋,應景如喪。
他就這樣站在馬車外,頎長的身影看上去滿是落寞與死寂,掀起車簾的手,卻是用上了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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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彼岸花荼蘼7
這次再見,千子健早已不複初見,那意氣風發的模樣,消失無蹤。唯有那無盡的悲慟與悔恨,盈滿周身。仿佛,一下子便蒼老了十年。
除了父皇和母後之間的感情,我向來便不相信所謂的情深不壽,可這一次,我竟毫無保留地信了……
“他一路跟著我們,隻想得到一句話。霧悠姑娘,要不你就告訴他吧,也了了他的心願。”
玄楓錦在一旁勸說,立刻便被景行然訓斥:“她的身子適合靜養,現在最忌諱多說話!這還是你說的。玄先生,連自己說的話都忘了嗎?”威脅的成分,頗多。
我立刻便握住他的手:“我真的沒事……”我隻是,想要完成武青鸞臨死前最後的希望。
無可奈何地望了我一眼,景行然算是默許了。調整了一下兩人之間的姿勢,將我枕在他腿上的臉直接枕靠在他胸膛,他的手占有性十足地攬在我的腰際。
顯然此刻馬車停在了鄉野小道上,並沒有擁擠的人群,周圍空曠,透過那被掀起的車簾,我看到了冬日的荒蕪與蒼涼。
“青鸞說,她一生隻為一人,如今再沒有奢求。”
他的身子一怔,掀著車簾的手,差點脫力:“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些……為什麼……她竟從來都不說……”
沉默,我將腦袋從景行然胸口抬起,手,直指千子健心口的位置:“有些話,當真隻能用說才能夠明白嗎?就像她所說的,你當時眼盲了,心也跟著盲了嗎?”喉嚨難受,我的聲音更是沒有任何顧忌的指責,不過片刻便咳嗽連連。
景行然將我重新拉到他懷裏,手在我背上一遍又一遍地順著,目光中滿是不認可:“長話短說。”
我吃力地朝他笑笑,又對上千子健早就恍惚哀痛的眸:“聽說五年前千將軍迎娶她時,曾有段時間是與她舉案齊眉的。那會兒,將軍難道不是將她認作了心底的那個人嗎?可惜將軍最終還是沒將她的聲音認出來吧?這件事自然也沒有問過武青鸞,就這樣,一點點和她疏遠……直到,遇到擁有同樣聲音的沈薇薇……一開始,將軍便將武青鸞否決了,不是嗎?”
看到他的麵色早就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我自知所說的已經夠了,遂沉重地閉了閉眼:“你放心,她說她想去看桃源縣的桃花了,死的時候,她一遍又一遍地舞動著那絕美的舞姿,仿佛朵朵盛開的桃花,萬年不凋。她希望能將自己的骨灰灑到桃源縣的天空,伴隨著那桃花飛舞……”
“桃源縣……桃源縣……”喃喃著,千子健的聲音逐漸飄遠,“真的是她……真的是她……青鸞……我的青鸞……”
那哀痛,竟如失去心中至寶,撕心裂肺,久久徘徊在半空,沉澱不絕。
三十、彼岸花荼蘼8
三十、彼岸花荼蘼8文
在回宮的路上,我無數遍想起那大火中的場景,隻覺得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