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當如是。

刹那,染芳華。

千子健始終將妾室沈薇薇緊緊地摟著,似在安撫著她,不置一詞。但那攏在袖中的手,若是我沒看錯,竟似,微微的……顫唞?

壓抑,亦或掙紮?

我隱隱琢磨出其中的深意來。

若是按照老套的情節,該是這武青鸞未成親前曾和千子健互定終身,但不知為何這千子健似乎是遺忘了,更甚至是,將這定終身的對象也誤以為妾室沈薇薇了?這才可以解釋他為何會對沈薇薇另眼相待,會為了沈薇薇不惜和她徹底決裂。

但這也隻是常理的老套罷了,也不排除武青鸞故意為之,畢竟為了一己地位,故意編瞎話的人不在少數。

“霧悠,你怎麼看?這武青鸞,是該休,還是不該?”景行然依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根本沒有深入其中的打算。就連這惡人,似乎也樂得由我來當。

他身後那名侍立的紅衣男子,麵上勾笑,媚態眾生。

望向地麵,千子健和沈薇薇一雙碧人,互相扶持著而跪,看著竟令我有些微微的刺眼。

武青鸞的額頭直接便重重地磕在地上,頭皮磕破,泛起血跡。然後,在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從容站起:“五年前妾身嫁到將軍府,心中所想的,僅僅隻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但是今天,必是連這空想,也隻能成為奢望。若今日皇上禦口下旨休妻,那麼妾身便血濺當場。賤命一條,早就無顏回去見家父,不如了此殘生。”

擲地有聲,話語決絕。

片刻的怔楞,我甩袖,將那早已冷卻的茶盞揮到武青鸞麵前:“皇上麵前,豈容得你放肆!”

幾乎是在茶水飛濺的同時,我便直接從座椅上起身,三兩步走到她麵前,右手一甩,便是狠命的一個耳刮子:“這條賤命,給皇上身邊那位紅衣公子做侍妾倒是當得,不若從了,豈不省事?”無人瞧見的死角,我手中的一枚細小顆粒直接趁著這一耳刮子一並灌入她的口中。

她咳嗽連連,待恢複些,隻餘澀然:“自古一女不嫁二夫,姑娘似乎是高看我武青鸞了……”無邊的眷戀席卷,武青鸞眸眼定格在千子健依舊跪在地上的身影。到最終,在他和沈薇薇相依如蜜的糾纏中,眸中隻餘死寂。

紫色的身影從我身邊飛奔而過,那一角衣袂,飛揚在空中,直撞那如鐵殿柱。

怦然聲響,在我身後成為絕曲,我敏銳地捕捉到千子健身子一顫,竟是拋下妾室沈薇薇直接站起身來,企圖接住那凋零成葉的紫色身影。

唇一勾,冷冷笑開。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皇上既然全權由霧悠做主,那我自然便得遵旨。這武青鸞寧死不堪二嫁,實屬對皇上大不敬。霧悠以為,人即使死了,但隻要這身子在,也必須得嫁給……”

二十三、彼岸花荼蘼1

二十三、彼岸花荼蘼1文

血,一路從暖玉閣蔓延到院外,丫鬟端著盛滿血水的盆子,來回奔忙。

所有人都被堵在了外頭。

一門之隔,裏頭的人沒有聲音,仿佛真的就隨著那一撞去了。

院內,陽光細碎,透過那幹枯的枝椏墜落地麵,斑駁淩亂。

我垂眸看著自己蒼白無力的手,是自己,一點點將她逼到了那般的死角。若我當時出言阻止,而並非一步步緊逼,那麼她,便不會真的這般陷入絕境吧?

“霧悠,你說護心丸的功用,能維持多久呢?”手上一熱,便是景行然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我的指,然後,在我錯愣中,與我的緊緊相纏。

十根手指的距離,原來,也可以這般短。

這般,密不可分……

“可以保住她心脈,至少,不會死。”一點都不奇怪景行然可以洞悉我的一舉一動,會趁人不注意喂給武青鸞吃下那玩意兒,也隻是,想要促成一場戲。

一場,我自認為可以完全演繹成功的戲碼。

卻不想,還是有意料之外的事。

就好比下一刻,大夫打開寢房門,一臉惋惜地對著正沉著雙眸死死盯著寢房動靜的千子健搖頭:“將軍節哀,夫人小產,已經無力回天……”

“那她呢?她怎樣?她有沒有事?”揪緊大夫的衣領,千子健再不複我初見時的鎮定,那般焦慮急躁,竟不似偽裝。

大夫由於呼吸不暢,拍打著他的手,終於,但覺衣領一鬆,他狼狽地咳嗽之後,這才艱難地開口:“一屍兩命,夫人她……她已經……去了……”

已經……

去了……

沈薇薇一臉柔弱地想要去攔千子健,卻被後者直接甩落到地。楊柳之姿,隨風搖曳,這一次,他不管不顧,竟滿是狼狽地衝向寢房內。

那裏,是已經死去的女子所在……

他的妻,更有,他們的骨血……